“是真的。”燕离点头道。
容锦便半支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了燕离,问道:“崔大人为什么要拒绝这门亲事?未来的皇后出在崔家,从此崔氏一族便成了北齐第一望族,这不好吗?”
“可这样一来,之前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不是吗?”燕离笑着问道。
容锦坏笑着往里挪了挪,将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那样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北齐也好,东夏也好,都自顾不暇,谁也别打谁的主意!”
燕离在容锦让出的位置躺了下来,抬手搁在容锦隆起的腹部,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若是北齐和东夏都乱了,对京山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最好的,谁也没有心思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可是,如此一来,这天下又要死多少的人?
“我只是想为我们的孩子积点福德。”燕离的声音在黑夜里缓缓响起,“你知道的,虽然盛世华年苦的是老百姓,但他们好歹还能求活,可战乱一起,最先倒霉的也是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世上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番人间地狱惨像!”
容锦伸手覆在燕离的手上,“我明白的,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燕离含笑侧目满目温情的看了眼身侧的容锦,抬头在她的灿若繁星的眸子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睡吧。”
“嗯!”
次日,这段时间一直晚起的容锦起了个大早。
但便是她特意早起,燕离却也是在外舞了套剑了,回到屋里,见容锦并不像往常一样还在沉睡,不由便拧了眉头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醒了,睡不着,就起来。”
容锦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温热的帕子让燕离拭汗,安排好了早餐的杏雨进来请示两人,是这会子用膳,还是再等会儿。
“就现在吧,早些用完,也好早些赶路。”容锦说道。
杏雨下去让人摆早膳。
容锦则跟着燕离去了净房,轻声说道:“我想过了,还是琳琅跟着你去吧。”
之前燕离的打算是不带琳琅的,乍然听到容锦的话,燕离步子一顿,不由便回头看了容锦,“不是早就好了吗?琳琅留下来陪你,我带夜璃和凤卫去就行了。”
容锦摇头,“我还是不放心,你带上琳琅吧,我反正在京山,这里那么多人守着我,你又重新布置了密室暗道,不会有什么事的,反到是你……”
“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燕离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琳琅还是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她留下来陪你。”
容锦还想再劝,但对上燕离不容置疑的脸,终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容锦起身说道:“走吧,我送送你们。”
燕离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点头,牵着容锦的手往外走去。
外面,夜璃已经带着准备妥当的凤卫在外等候多时,见了燕离和容锦连忙上前行礼。
“少主,夫人。”
容锦笑着对夜璃点了点头,“一路小心。”
夜璃点头,“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燕离则是接过凤卫牵来的马绳,回头看了容锦,纵心头万般不舍,也只能说一句,“回去吧,外面天冷。”
容锦笑着摆了摆手。
东夏帝都玉照宫。
李熙听了密探的回报,半响不语,稍倾方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下去吧。”
“是,陛下。”
密探退了下去。
雪还在下,只不似之前那般密集,鹅毛大雪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棉絮般的小雪。可便是这样,因着连下几天,皇宫已然被大雪覆盖,入眼之处满目惨白。
“古永……”
“奴才在。”已经升任大总管的古永轻声应道。
可李熙却在那一句话后久久无语。
古永疑惑的偷偷觑眼打量李熙,李熙微微靠在龙椅里,细长的眸子半闭半合微微眯着不知落在何处。古永免不得心内百般揣测,只便是这九五之尊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到得这时,却也难以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的情绪。
便在这时,李熙的声音却忽然在耳边响,“朕后来听说,那年也是这般大的雪。”
那年……古永刹那一怔,脑子飞快的寻思着,这个那个是哪个那年!
“他一定很恨朕吧?”李熙却并没有等古永的答话,而是自顾说道:“好像那个死掉的人是什么大祭司来着,据说与当年的护国公主颇有奇缘。”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皇爷爷怎么就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呢?”
古永这才明白所谓的那年是指哪年!只这话题却是转换的太快,怎么一瞬就从当年的京山伏杀转换到了北齐护国公主身上了?还扯上了大行的正德皇帝?正踌躇着应该怎么回话时,李熙却是突的站了起来。
“皇上!”古永连忙跟了上前。
李熙步子一顿,斜睨了古永冷声道:“朕想独自走走,你们都退下。”
“可是皇上……”
古永还想再说,李熙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李熙自是知道古永担心的是什么,前一刻,才从密探那得知燕离离开京山正往帝都赶来,这一刻,他却还执意一人独行在这于旁人来说绝对安全但于他却是危机重重的深宫内殿,也不怪古永要担心了。
只古永不知道的是,危险总是与机会并存的,京山也好,燕离也罢于他来说都是心头大患,即便燕离不来找他,他也是要去找燕离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先不说燕离暗中扶持李恺与他相斗多年,便说京山的存在与他来说便是如梗在喉,他与燕离之间从来的选择便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只,却不知道那个如秋水一般的清丽女子现如今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李熙的眼前不期然的便浮现起一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的绝色佳人身影。
他知道爱慕她的不仅仅是自已,还有他那名意上的十一皇叔,李欢。更甚至,十一皇叔为了她抛却了性命!只却不知道,十一皇叔也好,他也罢,可曾在她的心底存有一席之地?
李熙的脸上再次绽起一抹惆怅的的轻笑。
他不似九皇叔那般傻,于他而言,他得不到,宁可毁掉。
却只却惜……
“太子殿下,您慢些,仔细摔倒了。”
突兀的女声响起。
李熙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他竟不知何时走到了旧时的宫殿,明德殿。而自从皇后在四年前诞下长子,荣封太子后,这明德殿便成了太子李深的住处。
眼前,三岁的太子殿下李深,正裹着一件黑色的貂毛小披风,在雪地里开心的打着滚,他身后跟随着一长串的侍候的人,那些人有皇后周氏派来的年长嬷嬷,更有曾经的江城候现如今的镇国公送来的身手伶俐的小宫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追随着雪地上那玩得真高兴的小人儿,不敢有丝豪的松懈!
不知道是谁突然发现了站在廊檐下的李熙,慌乱略带惊惧的声音响起,“奴才见过皇上。”
一瞬时,此起彼伏的请安见礼声齐齐响起,紧接着便是黑鸦鸦的跪下了一地。
“父皇。”
太子李深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遇见父亲,抬起粘着雪粒的脸欢喜的看着正大步朝他走来的李熙,伸了小手要抱。
李熙没有去抱李深,而是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拍去他头上和身上的雪渣子,含笑问道:“深哥儿,玩得开心吗?”
“开心!”李深脆脆的回答道,只稍倾却是嘟了嘴指着身后仍旧跪着的那一帮人不悦的说道:“就是他们太烦了,走到哪里都跟着,父皇你帮深儿将他们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