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廖无几的街市去了白日喧哗,死一样的寂静,但却在下一瞬,响起马车“笃笃”的声音。
燕离将落在外面的目光收回,回头看向容锦,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杀了一品亲王,这可是谋逆之罪!
容锦眉宇间闪过一抹冷然。
她无意与这个皇朝的最高统治者为敌,也无意搅翻这太平盛世,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显然已经不是她想和不想的问题了!游戏已经开始,她没有喊停的资格,唯有拼尽一切赢了这场游戏。
这么一想,她眉梢扬起一抹飞扬的弧度,抬头看向燕离,目光清亮的问道:“燕离,玉玺在你身上吗?”
燕离难得的被容锦的话给问得怔了怔。
怎么这个时候提起玉玺了?
但一怔之后,他当即回道:“玉玺不在我身上,但我把它放在了一个很保险的地方。怎么了,你想要?”
容锦摇了摇头,目光淡淡的瞥向马车外,吴大已经僵硬的身体,轻声说道:“我不想要,但眼下我却是要它一回。”
嗯?
燕离越发怔怔的看向容锦。
“你要用?”
容锦点头,“没错,我要用。”
“怎么用?”燕离问道。
容锦挑了嘴角,脸上绽起一抹微冷的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只怕这会子正有大队的人马赶去围了我的郡主府。虽然,我不介意担一个谋逆的罪名,但我却不能让满府的人因我而死,所以……”话锋却是陡然一转,抬头看向燕离,说道:“你还记得我有一道赦罪诏书吗?”
燕离点头,“你那时候以献药为条件,求了一个一品郡主的封号,又求了一道赦免诏书。”话声一顿,抬目看向容锦,问道:“难道你那个时候就想到,会有今天?”
容锦不由失笑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呢,哪里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只是当时想着我要对付的是堂堂一品诰命的王妃,得给自已留条后路才行。不过,没想到,诏书最后会用来对付李逸辰。”
燕离闻言,却是拧了眉头,说道:“我记得诏书上说了,赦免一切谋逆之罪。眼下,这诏书怕是用不上吧?”
容锦点头,“没错,所以我才会说要用下你的玉玺。”
“你是说……”燕离恍然大悟的看向容锦,“重新伪造一份诏书?”
有传国玉玺,有永昌帝的笔迹,伪造一份诏书对容锦来说,真的不在话下!
见燕离明白了她的意思,容锦笑着点头,对燕离说道:“不过,还得麻烦你进宫一趟。”
“拿空白诏书?”燕离看向容锦。
明明就是偷好吧?怎么就成了拿了!
不过……容锦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她能说她很喜欢这个“拿”字吗?
燕离却是拧了眉头,轻声说道:“既便你伪造了诏书,李轩他会认吗?”
“他不认也得认!”容锦没好气的说道:“当日他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赐的赦免诏书。他是皇上,金口玉言,不认怎么行呢?”
燕离点头。
也是,当日永昌帝确实是下了这么一道诏书,他要是说容锦手里的诏书是假的,那不是自己打自已脸吗?可偏偏容锦手里的诏书还真就是假的!这样的哑巴亏吃下来,不知道永昌帝会是什么表情!
“那我陪你见过吴管家后,就进宫。”燕离说道。
容锦点头。
但很快又想起受了伤的琳琅和南楼,不由拧了眉头对燕离说道:“琳琅和南楼身上都有伤,现在又是多事之秋,只怕念夏她们要早些调回来才是。”
“时日尚短,只怕还练不出什么成效。”燕离对容锦说道:“我另调凤卫入府,她们还是留在庄子里,等时间到了,再回府吧?”
容锦想了想,摇了摇头,“现在京都各处都需要人盯着,把凤卫调回府外面的眼睛便少了,得不撑失。”
燕离还想再说,但容锦却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一直没出声的琳琅和南楼却在这时,齐齐说道:“少主,容姑娘,属下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的。”
容锦闻言,不由便叹了口气。
两个人身上有箭伤有刀伤,哪里像她们说的那样,只是皮外伤。
容锦才要开口,却在这时,外面响起吴继祖的声音。
“郡主来了!”
下一瞬,帘子被撩起,容锦便看到夜色下,吴继祖提了盏灯笼迎站在小巷子里殷殷候着。虽说还只是仲秋,但今年的冬天似是来得特别早,吴继祖的脸被吹得白白的,一双厚厚的耳朵却是通红通红。
容锦由着燕离扶她下了马车,对吴继祖说道:“铺子里除了你还有谁?”
铜锣巷在西市,和庆堂也在西市,只不过是一个北一个在南,加之事情才刚出,还没来得及传开。但吴继祖却在马车靠近的刹那,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会子离得近了,更是将南楼和琳琅身上的伤尽收眼底。
是故,听了容锦的话,当即说道:“回郡主的府,就只有小的和家父。”
容锦不由蹙眉,想着要不要让吴继祖趁夜去请个大夫回来。
便在这时,她身侧的燕离却似看明白了她的想法,轻在她耳侧,轻声说道:“琳琅本就懂药理,先进去再说吧。”
容锦点头,对吴继祖说道:“路上出了点事,吴大没了,你先把他安置好,明天买副棺材把他葬了,再送五十两银子去他家里。”
吴继祖连忙应下。
容锦想着等在铺子里的吴保兴,没有多耽搁,与燕离一行人,转身进了铺子。
候在铺子里的吴保兴一见容锦连忙上前行礼。
“小的见过郡主。”
“吴叔你辛苦了。”容锦免了吴保兴的礼,指了一边的椅子对吴保兴说道:“坐下说话吧。”
呆保兴点头,待容锦和燕离坐了,他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琳琅和南楼虽然挂心着蓝楹和青语,但此刻明显是先处理身上的伤势要紧。
“郡主,琳琅姑娘和南楼姑娘这是……”吴保兴将看向琳琅和南楼身上的目光收回,朝容锦看去。
“路上出了点事。”容锦轻声将路上遭遇劫杀的事跟吴保兴说了一遍,末了,轻声对吴保兴说道:“吴叔,我不是写了信去,让你葬了外祖母后,便去各处的庄子和铺子里转转吗?怎的你却回来了?”
吴保兴正被容锦说的那番话震得醒不过神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辰王爷便要杀了郡主?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把王爷给杀了!一时间,吴保兴只觉得好似被雷劈了一样,耳边轰隆隆的直响。以至于容锦问他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吴叔?”
直至容锦再度出声,吴保兴才回过神来。
他苍白着脸看向容锦,舔了舔干的喉咙,对容锦说道:“郡主恕罪,小的走神了。”
容锦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吴叔,我就是问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保兴顿时脸上神色一紧,轻声说道:“回郡主的话,是蓝楹让人捎信,叫小的回来的。”
蓝姨让吴叔回来的?
容锦不由抬头与燕离交换了个眼神。
“蓝姨怎么会突然叫你回来?”
吴保兴朝燕离看去,蓝楹和青语都是燕离的人。
燕离迎上吴保兴的目光,轻声问道:“可是蓝姨有话托你转交给我?”
“蓝楹让小的与燕公子说,有人试图闯入京山,她要和青语姑娘赶回京山。”吴保兴对燕离说道。
有人试图闯入京山?
燕离闻言,眉头不由便紧紧的拧在一起。
以往也不是没人试图闯入京山,但之前的每一次,不是有他坐阵京山,便是有蓝姨坐阵京山。即便他和蓝姨都不在,也有琳琅她们。也难怪,蓝姨会急急赶回京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