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容锦失声问道。
站在堂前的吴保兴听了容锦的话,不由便愕了一愕,是啊,辰王来干什么?他其实也一头雾水啊!可是又不能不报,是不是?
“回郡主的话,老奴也不知道。”吴保兴说道。
容锦才要开口,端着一碟用井水澎过的青绿如翡翠手指大小青葡萄的南楼走了进来,“我知道他来干什么。”
容锦和吴保兴不由便齐齐的朝一口一个葡萄的南楼看去。
“昨儿个王云桐被赶回王家了!”南楼淡淡道。
“赶回王家?”容锦看向南楼,问道:“王云桐被赶回王家,是他们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特意来知会一声的?”
南楼嗤笑一声,上下打量容锦一番后,将手里的吃了一半的青葡萄往容锦手里一递,说道:“我想着,辰王应该是上门来问问你,这样的结果,你满不满意?”
容锦拾了个葡萄扔进嘴里,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让她眼睛都眯起来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得好似三九寒冬的风刀子。
“满意?他亲手把王云桐点了天灯,说不得我会满意的。现在么……”唇角翘起一抹冷笑,对候在一边的吴保兴说道:“吴叔,把人请进来吧。”
“是,郡主。”
吴保兴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穿一身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的李逸辰与吴保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容锦眼睛眯了眯,目光落在身姿如杨,气宇轩昂的李逸辰身上。她要是没记错,这人昨天好像吐过血的吧?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人,南楼朝容锦靠了靠,轻声说道:“姑娘,这人昨天还是一副如丧考妣生不欲死的样子,今天怎么一副原地满血复活的样子?”
“男人三大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容锦问道。
“知道,升官、发财、死老婆嘛!”南楼嘿嘿笑道:“小时候常听公主挂在嘴边。”
容锦朝已经走上阶没的李逸辰抬了抬下颌,说道:“现在明白,这人怎么就满血复活的了吧?”
“你是说……”
南楼的话没说完,李逸辰已经大步跨进门槛,南楼咽下嘴里的话。
李逸辰目光微抬微抬起,落在容锦脸上,没有多看一眼之后,便撇开了脸。
“容锦。”
容锦看向李逸辰,“王爷。”
李逸辰垂眸,自顾自的走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容锦讥诮的翘了翘唇角,转身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示意一边侍候的杏雨奉茶。
李逸辰等杏雨奉过茶后,他捧了茶盏目光落在那根根林立的茶叶上,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王云桐已经离开辰王府。”
容锦目光微顿,稍倾,淡淡一笑,看向李逸辰,问道:“所以呢?”
李逸辰拧眉头,看向容锦,“这样的交待,你不满意?”
“这样的交待?”容锦嗤笑一声,好似看怪物一样看向李逸辰,冷冷说道:“辰王爷觉得我应该满意?”
李逸辰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如刀的看向容锦。
容锦淡淡含笑迎向他的目光。
“容锦,不要得寸进尺。”李逸辰目光幽幽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你心有不忿,可她始终是上了玉碟的一品诰命王妃,就算是我休了她,也不会昭告天下,只不过是将她从玉碟上除名罢了!”
容锦不能否认,李逸辰说的是事实。
但便算是事实,那又如何?
他们不想失了天家的脸面,那她娘就应该背负一生一世的污名吗?!
容锦唇角翘起一抹不屑,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逸辰不由便松了口气,他目光温和的看向从善如流的容锦,轻声说道:“容锦,我想去看看你娘,你能告诉我,她葬在哪吗?”
“看看我娘?”容锦好笑的看向目光殷切的朝她看来的李逸辰,“王爷,要去看我娘?”
李逸辰点头。
容锦垂了眉眼,费了好一番力,才将那几欲夺口而出的笑声压了下去,顿了一顿后,慢慢抬起头,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李逸辰,“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李逸辰失声道。
容锦挑了挑嘴角,一字一句道:“我怕你脏了我娘轮回的路!”
“噗嗤”一声。
南楼先是失笑出声,南楼这一笑,一侧的杏雨和杏花也跟着齐齐笑出了声,屋子里顿时嗡笑声一片。
李逸辰原本一张白皙如玉的脸,顿时涨成一片猪肝紫色,他霍然起身,目光凛冽的看着容锦,一身的雍容华贵倾刻间变成了嗜杀狠厉暴戾。
“容锦!”
容锦迎着盛怒的李逸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说道:“你没听错,那就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娘的意思。”
李逸辰狠狠的闭了眼,耳边一句句的是容芳华当日之言。
“李逸辰,我只望你永远不要知悉真相,倘若有一日,知道了,也请你记住,永远不要提起我的名字,因为将终身托付给你,是我一生的耻辱!”
李逸辰不知道自已是怎样离开永宁郡主府的,站在永宁郡主府门外,金色的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感觉不到热意,只觉得一阵阵的凉意从脚底往心口往四肢百骇冲。
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终此一生,他和她再无瓜葛?!
李逸辰失魂落魄的上了候在府门外的马车,郡主府内,容锦则是一脸好笑的对南楼说道:“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怎么就有脸说,要去看我娘?”
南楼耸了耸肩,表示她也很不理解。
容锦笑了笑,才要开口,蓝楹笑盈盈的从外走了进来,“远远的就听到你们笑得跟捡了钱似的,什么事乐成这样呢?”
“师父,你从哪里回来的?”南楼笑着起了身,上前扶了蓝楹,问道。
“从外面回来的啊,怎么了?”蓝楹看向南楼。
南楼扶了蓝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双手递到蓝楹手里,嘻嘻笑道:“那您遇上李逸辰了没?”
“李逸辰?”蓝楹摇头,“没遇上,怎么了,他来王府了?”话落,朝容锦看去,“姑娘,辰王来王府干什么?”
南楼抢了话说道:“辰王来跟姑娘说一声,他已经把辰王妃赶出王府了,然后想去容夫人坟前祭拜番,问姑娘,容夫人葬在哪!”
为表尊重,蓝楹她们几个现在都称容芳华为容夫人!
便是自忖看遍世间人情炎凉的蓝楹听了南楼的话,不由得便都怔了怔,稍倾哂笑一声,目光庆幸的看向容锦,说道:“姑娘,想起来其实容夫人也不算运气太坏,若是当初不曾识得李逸辰的真面目,就这样嫁进王府,只怕……”
容锦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
容芳华在云州府容府生活的那十几年,除了偶尔会听到些闲言闲语外,真的还是挺安逸的。闲来无事种种花草,把心思都花在了研究那些药草和养育她。只可惜,王云桐她太过赶尽杀容锦冷笑着说道:“李逸辰以为把王云桐赶出辰王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从容锦当初赶血刃袁妈妈的那一刻开始,蓝楹便大致知道了容锦的心性,现在听她这样一说,想着那些在暗处时时窥视郡主府的眼睛,忖道:事情必须尽快了结,越耽搁,只怕对自家少主越不利!
“姑娘,快些把这件事了了吧,也好让吴老夫人早些入土为安。”蓝楹说道。
容锦点头,“李逸辰为了天家颜面不肯将当日之事大白于天下,但我却是不同意的,我娘的清白必须还!”话声一顿,容锦对蓝楹说道:“蓝姨,王云桐回王家了,你想办法跟苏钰彤递个话,我要见她一面,有些事我要当面交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