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垣一到,夏守忠也知机的退了出去,留着两扇木门半开着,与几个侍卫散成扇形,站在了七八步远的地方守着。
瞅着杨垣脸色不对,恼怒里还带了丝说不分明的喜色,贾琏想了想,试探道:“殿下面色不愉,可是给我说的这门亲事有甚不妥当?”
杨垣一听直接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他眯着眼打量了贾琏片刻,一脚不轻不重的踢了过去,口中啐道:“好小子,也来给我耍这等花腔?”
那一僧一道的事儿最初还是贾琏特意从江南写信来说与他的,真真字里行间都是谨慎防备和怀疑。这会儿若说贾琏不晓得他为何不忿,也太过装相了。
贾琏侧身轻轻避过,轻轻嘶了一声才抬眼坦然应道:“这话却不好说。那僧道有些神通,虽然做事说话惯常疯疯癫癫,也无半点方外之人的慈悲心肠,可言谈之间,总能有那么几句戳到人心窝子里去。”
杨垣含混着点了点头,望着屋外一颗挂了果的杏树出了会神,才蓦然回头,盯着贾琏轻声说道:“前儿我出门,遇上了你说的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果然很有神通,竟能传音入耳。那二人说,便是紫薇护身,也莫要乱了劫数因果,碍了天机。”
他说完,便一眼不错的看着贾琏,却发现贾琏容色一丝不动,仿佛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唇角甚至还渐渐露出一抹笑意。这便很有些令人恼火了。
瞧着杨垣真要恼,贾琏眨了眨眼,无奈笑道:“您也说了,前儿的事,若是您真往心里记了,还给我找什么媳妇呢?打发我跟着那道士出家不是一了百了?”
杨垣这才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告诉那疯道士,你命由我不由天。”
若说杨垣心中毫无触动,那是假话。紫薇乃帝星,当时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一腔子血都冲了上来。苦心谋划多时,为的不就是那至尊之位?可若是因此便要由着什么道士僧人摆布,还有什么趣味。更不用说那僧道行事诡秘,有违正道。杨垣敬鬼神不假,却不信妖神。
清清楚楚听到了杨垣的话,贾琏心口就是一热,双眼都有些发红,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垣抬手打断了。
“虚话便不说了,我也不稀罕,也不用你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你只管跟你老丈人大小舅子一起,把平安、云庆二州给我捋顺了便成。”
何守备在云庆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少贾琏一个不少,真正麻烦的是平安州,藏着银矿,水极深。荣国府自贾源起便在平安州培植人手,到今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惜贾赦不成器,捏着旧日信物却拢不起人心,前世贾琏拿着家中旧物去平安州时,许多人早就有了二意、投靠他人,反把荣国府坑的极惨。
这会儿杨垣问起,贾琏也据实以告:“此事我自当尽心竭力,只是家中衰败失势已久,怕是旧时恩情,已经不好使了。不过假以时日,定能再招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