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时江看看炉子看看狗子,看看狗子看看炉子。
在她脚边仰望她的柴犬还是一脸傻乎乎的样子, 带着一点点忐忑和期待打量主人的神情看有没有讨好到她, 看着看着, 忍不住又用爪子拍了下鼻尖。结合它先前的举动,再想想它的个头,很容易猜出它是怎么够到的锻刀炉。
……这不科学!!
#救命我家狗比我还欧怎么办, 急,在线等#
但再怎么不甘心, 这毕竟是她拍马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四个小时。水落时江一声尖叫堵在嗓子眼, 眼看就想一把搂起将近二十斤的胖柴原地转圈,还好有人还保留着理智, 一桶冷水浇醒了她的热血上头。
“您别高兴得太早, ”诺亚冷静地说,“四个小时的太刀可不止一把。”
水落时江:“……啥?还有?”
“是的, 跟三小时二十分是一个道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这人工智能还真在她脑海中弄出了翻书似的特殊效果音。
“我查了一下时之政府提供的行程,现在还正处于其他刀剑的限时锻造时期, 也即是说, 除了三日月宗近, 您锻出的也有可能是小狐丸或者骚速剑。”
“等等,”时江怔了下,“我锻出的?”
她低头对上萨瓦林圆溜溜的黑眼珠, “不是它锻的吗?”
“对了, 我本来也想问这个问题来着, ”她奇怪道,“这样锻出的刀,到底算是我的还是算是萨瓦林的?”
“您忘了我昨天是怎么说的了?
AI平心静气地解释。
“我说的可是‘您的灵力’,即便是寄托在这只狗的身上,灵力的本源还是来自于您——原因恕我还不能告知您,您以后自己会明白的。总之,只是锻刀的途径不同而已,归根结底还是属于您的刀。”
然而连它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换了只狗来锻就一发入魂这种事。
作为人类最高智慧结晶的人工智能心情复杂地想。
也许,玄学是真的存在的?
“那我懂你意思了。”
她蹲下|身,去捞萨瓦林的爪子,后者一晃一晃地跟她闹。
“嗯……上次够我吸取教训了,”她不以为意道,“不一定是三日月,那就平常心呗。”
看着还哈哧哈哧吐舌头的柴犬,时江想忍笑,“行了,现在这房间就我们,而且在这里也用不着再跟在家里一样演戏,你不用汪汪叫,可以说话的。”
萨瓦林:“汪!”
水落时江:“……”
咦?
她知道自家狗子的双商还到不了能跟她开玩笑的地步,一个结论隐隐约约在心里浮现,难不成真的——
“你不能说话了?”她试探道。
柴犬寻思了一下,跟人一样点点头。
“但是还能思考?”
再点点头。
时江“诶”了声,刚感到有些费解,已经分析出原因的诺亚发觉她的困惑,自发为宿主说明道:“跟您锻刀时耗费灵力是一个道理,它按下那个按钮时,身体里也被抽取了那振刀相应所需的灵力。而它失去了大部分后也自然丧失了灵力带来的语言能力,还能做进一步的思考,是因为还留下了一小部分。”
闻言,水落时江长出一口气。
“你啊。”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上它脑门,“看着一点都不惊讶,该不会是明知这样还这么做的吧?”
萨瓦林顺着抬头,讨好地舔了下主人掌心,痒得她笑出声。
“行了。”
她重新板起脸。
“咱们四个小时后见分晓,你现在可以去自己溜达,但是别走太远,别出院门,院子这么大够你跑了。”
作为上乘的狩猎犬,萨瓦林自然乐得有偌大的地方供它瞎跑。水落家大归大,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市区占的庭院也大得有限,一出门还得拴着狗绳顾虑到主人的步行速度,本丸这边则有大片依傍着山头的草地,她可是见到它瞄见那边时尾巴摇得有多欢了。
把它带来这边,一部分是出于这个目的,一部分是想让它知道灵力用去了哪——没想到它在见了后直接自己上了手。
瞧着萨瓦林颠颠跑出去的身影,水落时江直起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锻造炉,上面还剩三小时四十分钟。
她本来在犹豫还要不要再等上个四小时,毕竟换算回去这遛狗时间也未免有点太长,容易露馅。但想想她国中时也没少干遛着遛着萨瓦林就跑去对着哪里的风景摆弄了许久相机的事,到时候也不是不能用同样的理由糊弄过去。
“既然都说了平常心,”她伸伸懒腰,自言自语道,“我也去转转。”
也真是巧。
时江带上锻冶所的门,顺墙根走了约莫十来步还没拐弯,探头时看到了正在树下跟空气斗智斗勇的萨瓦林。
这柴犬有了思想也还保持着狗的天性,两只前爪扒着地面塌下肩膀,对着被它当成幻想敌的长草就是一顿疯狂输出。吱哇嗷呜一通乱叫后,它单方面宣告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正耀武扬威之际,一对竖起的尖耳忽然动了动。
时江本还以为它发现了自己这边的动静,却看见萨瓦林的头扭向跟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这才看出不远处的走廊上走出一个人。
可不正是才来不久的大俱利伽罗?
他仍是那副冷淡而漠不关心的样子,看到树下的柴犬时也明显一愣。
一刀一犬,久久伫立着,谁也未曾言语。
大俱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挣扎。
半晌,他默默走开,拐进走廊末尾的厨房。
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什么东西。又想了一会儿,大俱利伽罗一步步走近还茫然地看着他的狗,蹲下来开始拆火腿肠的包装。
嫩红的肉肠剥开包装露出来,他把它递到萨瓦林嘴边。
水落时江:“……!!!”
她仿佛勘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大俱利伽罗你其实是这样的性格吗?!
闻到肉的香气,再加上也认识这是什么,柴犬的鼻子很明显耸动了两下,然而还等不到下一秒,它便毅然决然地把脑袋扭到一边、再不多看火腿肠一眼。
再递,再躲。
大俱利对此颇感疑惑,他思考片刻,又从顶端扭下一小段火腿肠,可这回也是同样。无论他怎么往前递,萨瓦林肯定会立刻死死地将头拧到相反的方向,打死都不肯碰这肉一口,态度坚决得可比阶级斗争。
围观了一会儿,水落时江蹑手蹑脚地退场。
烛台切这会儿不在厨房,她在书房外的走廊上找见了他。
“原来如此。”
听到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烛台切失笑。
“小伽罗就是那样的性格,”他摇摇头,“虽然表面看上去有点冷漠,实际上是很喜欢动物的——咦主人你在干什么?”
“做笔记啊。”
时江头也不抬地回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写写写。
“我怀疑以后轮到他,”她严肃地说,“找灵感的时候能用上。”
烛台切仰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