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义愤填膺。
张栋叹息一声摆手道:“当今陛下圣明,奈何宦官当道,朝廷大臣所上奏折尚且被他们率先翻看,更不要说我等五人七品闲散官员所呈!”
见四人人都不说话,王庆开口道:“我有一计,请诸君品评。宫市之害早已弄的民怨沸腾,黎民深受其害却敢怒而不敢言……”
王庆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书房内一片安静。
“好,就依乐天所言!家中经营有印书铺子,今日回去就让人尽快开工!定要将宫市之害,告知天下黎民!”
李绛站起身来,声音坚定。
“我家经营的车马行,仆人颇多,张贴之事就交于吾手!”张栋出声说道。
“印刷之事,进度不快,短时间内恐不能达到乐天要求数量,我亦认识几位印刷匠人,当下就请回家去,让他们共同开工!”王申也站起身来。
“告示不能仅限于城内!我家一样有不少人手,明日一早,就让人骑快马从四方城门出城,于长安城周围村寨,四处张贴,广而告之,让那些饱受宫市之苦的人知道,还有人愿意为了他们而奔走呼号!”
刘潺说着也站起身来。
“如此,诸事就拜托几位仁兄了!”王庆站起身来,端起酒碗,对几人道。
“我等所行之事不过皮毛,倒是乐天此行困难重重!不论结果如何,乐天……”
王庆止住话头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我辈读书人,虽无缚鸡之力,也当仗义执言,以笔代刀,以唇为枪,以舌为剑,为世间找来一些公道!“
“合当如此!喝了这碗酒,我等即刻出发,在下已经迫不及待!诸君,饮胜!”李绛哈哈一笑,举起手中酒碗。
笑声中五只酒碗撞在一起,隐约间竟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五人仰头喝尽碗中酒,将酒碗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哈哈,我等走也!”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王庆心头澎湃,指节叩响桌面,大声吟唱文天祥所做《正气歌》。
四人撩起门帘,外面寒气如刀,几人毫不在意,在吟诵声里,仰首挺胸阔步朝前走去。
王庆独自坐在书房,连吟三遍《正气歌》之后,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仿佛要将胸中郁气尽数释放出来。
以前的时候,他总是读不太懂《正气歌》,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高尚之人在起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来胸中都有一股不平气,不将其释放出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只有将这件事情做了,方能吃饱睡香,让胸中念头通达!
王庆手中有着一篇文章,只有百余字,言简意赅,通俗易懂,述说了卖炭翁的悲惨经历,以及王庆决定状告宫市的事情。
等到明日,成千上万份同样的文字,就会随着李绛几人的动作,如同一股飓风一般刮遍全城,同时朝着长安周围席卷而去。
你们不是要鱼肉百姓吗?你们不是将百姓视若蝼蚁吗?你们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不管人间疾苦吗?
那么这次,就让你们看看,一直被你们欺压的人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强横力量!
王权?我呸!宦官?我呸!
在大字报面前,在被饱受欺压胸中充满抑郁之气的百姓面前,你们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