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傲摆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看来不是装的,确实是痛了,一时间,元素心里五味陈杂,按理说这么讨厌的男人倒霉了她应该高兴才是,没放鞭炮庆祝就算是对得起他了。
可为什么一见他痛苦,自己心里一点快意都没有?
给他倒了水,让他躺下闭着眼休息,元素感叹着自己的奴才命,不禁有些出神。
想当初,自己恨不得把这王八蛋丢海里喂鱼,他横,他霸道,他比土匪还土匪,伤她,呛她,损她,打她,还……
可也是这男人,无数次的救她,帮她,保护她,甚至还挤进曾经不屑一顾的厨房里笨手笨脚想给自己做吃的,每次自己做的饭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欢喜得恨不得舔盘子。
看来,真是个缺少关爱的孩子啊!
一念至此,她忍不住有些发笑。
他明明一肚子全装的坏水儿,明明从头到脚就是一头包装精美的禽兽,明明现在自己可以走,可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照顾他?
想了一会,她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就当是报答他多次相救的恩情吧,不管他有多坏,有多讨厌,可每次自己有事,这混蛋总是第一个冲出来……
心里暗叹,兴许是上辈子就是欠了他的债吧。
她站起来身,将窗户打开,放进点新鲜空气来,然后就一直站在窗边,注视着花园里满树攀爬的牵牛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转过身,就对着那双幽暗深沉的星眸。
他醒了,却不出声,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阳光的角度很刁钻,恰到好处地映上了女人完美的侧颜,像给她镀上了一层艳丽的华光溢彩,让她看起来越发轻灵婉约,那小模样儿一下一下的拨动着他心里那根的弦,美得让他移不动视线。
“醒了?”
将他扶起来靠在沙发上,打算去厨房给他弄点吃的,不曾想,刚一转身,就被他一把拉住裙摆,元素狐疑地扭头看他,不知道他要什么东西。
“别走!”男人的声音沙哑,语气里全是执拗。
心里一滞,元素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放手,我去给你弄吃的。”
钱傲有些惊讶,随即放开她的胳膊,咧嘴就笑了,“好,妞儿,你别担心我,最多三天,不,赶明儿老子一定又活蹦乱跳的了。”
活蹦乱跳?他是青蛙么。
对他的形容词,元素很无语,但对于这只自恋的孔雀男,她不想让他会错意,她照顾他,只不过基于对病号的同情,不关乎其他。
不过,这理由……她说得服自个么?
“我压根儿没担心。”元素眨了眨眼,又有些不解地问:“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玩什么空中飞人?这一不小心,小命儿可就没了。”
“妞儿,其实我……”
定神望着她,钱傲欲言又止,眸光里闪过一丝元素弄不懂的戾气,不过转眼间,又烟消云散。
“你,你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咋像我妈一样,啥都问,老子乐意玩自由落体,成不?”
他笑呵呵的低声打趣,很容易的就将话题岔了开去,这事原本在他预料之中,可又在他预料之外,如果这样他能高兴,消除怨恨,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女人往厨房而去的身影,他觉得心里无比惬意。
值得!
除了眼睁睁看这女人和他双宿双飞之外,再大的气他钱老二都咽得下。
这会儿,在厨房奏鸣曲里忙碌的元素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被这男人奴役惯了,斯德哥摩尔综合症越发严重了……就这男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指手划脚的她居然也没吱声。
还自个儿活生生往牢笼里钻,这样下去,与他还能扯得清楚么?
……
这晚,吃过女人弄的晚饭,钱老二就身心愉快的享受着女人的服侍,擦身体,洗头发,再慢慢烘干,他大爷这会心里那个舒畅劲儿,好比穷得揭不开锅的人,突然中了一个大奖五百万。
那乐呵程度,新华字典通通翻遍也找不到词儿来。
在女人离开这三天里,他尝够了那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儿,怎么个难受法呢?吃甜的能吃出苦味儿,吃酸的能吃出辣味儿,总而言之,生活处处不对味儿。而这种情绪,在没有她的时间里,好像还完全找不到终点在哪。
徘徊在楼下好几次,真想上去把她揪下来,可一想她还置着气呢,忍了又忍,得,让她舒坦几天吧。
可她舒坦了,他却不舒坦。
这情绪受一个女人影响,这对钱老二来说是可怕的,也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
就比如此刻,他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傻愣愣地看着女人躺在旁边,但作为一个‘资深伤残人士’,他期待的一切‘福利’都被取消了,看得到吃不着,可是,心里却还是那么美。
按他以前的话说,这不是脑抽的么?
‘只要她在,便是晴天。’
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词儿冒出钱老二脑袋里的时候,他愣了,一甩脑袋,啥乱七八糟的酸词儿尽往老子脑子里冒,这女人还真他妈奇怪,指定是只妖精变的,专门儿来糟蹋老子的大脑。
但,他不得不说,这感觉很幸福。
享受她的照顾,享受她的关心,哪怕一杯白开水,也有滋有味儿,哪怕她句句话都呛人,从不贴心,他还是觉得无比的爽快。
世间上,为爱痴狂的人大抵如此。
……
天上繁星点点,两人相拥,一晚好眠。
次日一大早,元素就被一种麻麻的,痒痒的感觉给闹醒了,半睁开眼一看。面前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钱二爷正撑着手密密麻麻地亲吻着她。
脸一红,她皱眉,怎么受伤了,还这么不消停。
见她清醒过来,钱老二啄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哑声道。
“宝贝儿,早。”
这个称呼,让元素觉得汗毛倒竖,咋这么肉麻?按理说,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不过,以往每一次都是彼此意乱情迷的时刻,可以解释为,下头半身的思维。
而这会儿,大家都清醒着,在他黑眸晶亮晶亮地注视下,元素有些不好意思了,抿着嘴,张不开嘴来。笑了笑,钱老二也不介意她没回应,又小声问。
“睡得好不好?”
“还行。你身体好些了吗?”
这么一说,钱老二活动了一下,似乎还是疼痛,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了,撒欢似的笑:“真邪门,你在老子就不痛,你说你是不是妖精?”
元素脸一红,岔开话题,“我一会要走,让开,先给你弄早饭。”
“不准你走。”
“我有事要做。”
“那,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
钱老二闷了,低下头又去亲吻她,心里暗忖,真他妈要命,这滋味贼上瘾,不由得轻哼一声。
“那你记得回来。”
……
元素一去公司就被颜色各种追问,此女八卦的功夫日益见涨,可她觉得,再八卦的桥段都没有经历来得狗血,悻悻然和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打开了几天没开的手机,仲尧的,钱傲的,各种短信,纷至沓来……看来她自以为清静的三天,根本没有清静啊。
她没看,点击全选——全部删除!
刚准备放下,她妈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陶子君不仅没有追问她昨天去了哪,做了啥,甚至还兴高采烈的告诉了她一个爆炸性的好消息,洛叔叔住院的医院,恰好有美国脑外科专家来调研,顺便查看了他的病情,认为很有治愈的希望。
而最令元素震惊的是,对方还不收取一毛钱的治疗费用,说是由什么基金会赞助。
听得一头雾水,但总归还是好事,转而一想,又隐隐觉得不得劲儿,她不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对于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一直持怀疑的态度。
挂了电话和颜色这么一说,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来,元素更是一脸凝重,这社会各种骗术横行无忌,千万别遇到了医学骗子,打着治疗的幌子,用洛叔叔来实验医疗器械什么的。
越想越担心,正打算往医院赶,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拿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在家养伤的钱二爷,一开口就是大喇喇的询问,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妞儿,哪呢?”
“ares。”
“你在门口等着,我让疯子来接你去医院,你叔的手术联系好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元素大惊,相处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和他提过自己家里的事儿。
“甭管老子咋知道,哥哥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行不行?放心好啦,这几位专家,全是脑外科的权威人士,说能治,那一准儿能治。”
“……谢谢!”
“咱俩还客气啥?要谢,完事儿早点回来伺候我,我会让疯子送你。”
“……”
“那小子,你尽管使唤他,千万别客气……他,该的!挂了啊,回见。”
他该的?元素不理解他这句儿什么意思,可这男人的心思她一直都琢磨不透,也就懒得琢磨了。
不过,心里却是无比雀跃,好歹不是骗子,而洛叔叔真有治愈希望,对她来说,比什么事儿都值得开心。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次,她貌似又欠了钱二爷的债。
挂上电话和颜色这么一说,小妮子两只眼睛就贼亮堂地盯着她,小眼神儿说不出的怪异,像看到了她喜欢吃的烧鹅仔一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问:
“第一天看美女?”
“姐妹儿,这回你得捎上我……”
颜色突然俯身过来,吓了元素好大一跳,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