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瑟却走得极稳,一步一呼吸,都极有章法。
“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其他地方没地龙,冷。”檀悠悠把王瑟领到隔壁厢房入座,这里距离裴融近,就算有事她也赶得及冲过去。
王瑟默默坐下,默默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地道:“你又有了?”
“中午吃得多了些。”檀悠悠不明白,她肚子还没鼓起来呢,怎么就被看出来了?一定是讹诈!
王瑟也不纠缠:“你是个有福气的,至少比我有福气。我问你个事儿,父母的错,能不能算到孩子头上?”
“当然不能。我是不赞同父债子偿的,但别人大概不会这么想。”檀悠悠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归这样说不会没错。
“你能这样想就够了。”王瑟放下茶盏,不再搭理她,自顾自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看。
那指甲留得又尖又长,涂得朱红,上头还用金粉银粉描了很精致华贵的图案,非常好看。
檀悠悠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总算没问出“这美甲哪儿做的”这种话来。
隔壁突然传来嘈杂声,却是二皇子和裴融争吵起来了。
二皇子的声音极大,裴融也不遑多让,中气十足,怒火中烧,仿佛要跳起来打人似的。
事实上,檀悠悠赶过去时,裴融确实已经跳了起来,并且举着御赐的戒尺准备往二皇子身上砸。
那模样彪悍得完全不似才受过重伤的,倒像是对皇家充满怨气,逮着机会就想发泄似的。
檀悠悠狂奔过去,紧紧将暴走的裴某人抱住摁下去,顺便在他腹部摸了一把,潮的,心便凉了一截,这是伤口又迸开了啊。
因怕血迹浸出,被二皇子看到,便紧紧抱住裴融的腰,假装是在拦阻,苦劝:“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这样上赶着闹腾呢?有什么意思?”
二皇子没看出什么来,加之确实是被激怒了,气势汹汹地指着裴融冷笑:“裴融,你等着,有你后悔的一天!”
王瑟立在门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并不劝阻,也不多言,就只看着。
“送客!”檀悠悠感觉到掌心已是一片濡湿,索性撕破脸高声嚷嚷。
二皇子何曾受过这种冷遇,一甩袖子大步走了。王瑟紧随其后,面无表情。
裴融面色惨白地软倒下去。
檀悠悠赶紧把他抱起准备送上床,却又听柳枝惊慌失措地道:“不好了,二皇子又折回来啦!”
檀悠悠心口一凉,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应付过去,柳枝又道:“又折回去了!二皇子妃把他叫回去了。”
檀悠悠不放心,冲到窗边隔着缝隙看,正好与王瑟的眼睛对上。
幽幽暗暗,如同鬼火,令人遍体生寒。说的就是王瑟此刻的眼神。
她朝檀悠悠极淡地笑了笑,翕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转头跟在二皇子身后离去。
檀悠悠来不及琢磨王瑟究竟说了什么,忙着撕开裴融的衣裳,解开包扎的绷带,果然伤口又迸开了。
她扶额长叹一声,找了干净的绷带扎紧,让小五去寻钱兽医。
也是裴融运气好,恰逢钱兽医来给他换药,小五出门就撞上。
檀悠悠在一旁看得头晕,撑着坐到外间透气,却听鲍家的在外大吼一声:“什么人!”
跟着沉香可怜兮兮地嚷起来:“夫人,夫人,是奴婢呀!奴婢有事要禀,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