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怒的桓云澈,一听见楚离月的声音,立刻就转过身来。
虽然依然是温润都雅的面庞,仍旧是华贵的紫袍,但是此刻的桓云澈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他十分狼狈落魄。地上还散落着碎裂的瓷片,以及茶叶和茶水的痕迹,桓云澈却根本不看,眼神带着迷茫和惊慌,在看到楚离月的时候,就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非常急迫地大步扑过来,恨
不得一把抓住楚离月的手。
楚离月向后退了退,躲开了桓云澈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她和桓云澈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天元帝国皇帝陛下亲自下诏,废除了两人的婚约。
在当时的诏书中说过,“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道左相逢,形同陌路”,楚离月也履行了这个承诺,将桓云澈心头血和婚书都退还到了他的手中。
如今两个人已经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桓云澈为什么还是一脸把她当成救星的表情?
也许今天决定见他就是一个错误?楚离月皱着眉头想道。
“离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桓云澈声音中带着焦急,一双眼圈泛着青黑色,嘴唇上一片干皮,看起来十分憔悴。
楚离月看了桓云澈一眼,将他带到花厅内侧的小隔间之内,缓缓坐了下来,才淡淡地问道:“晋王殿下有何指教?”
桓云澈感觉到她的冷漠,神情有些颓然。他似乎全身无力,一下子坐在了楚离月对面的椅子上,也顾不上楚离月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黑衣身影,一只手托着自己的额头,低着头看着案几说道:“离月,你现在是楚家家主、镇国公,说话一定很有
分量,你帮我去说说情,让我留在神京,不要马上前去就藩,好不好?”
一听桓云澈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来的,楚离月的脸上露出了一缕讥诮的神色。她轻轻摇了摇头:“晋王殿下,这些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请晋王殿下自己保重吧。”
亲王就藩,是非常敏感的政治事件,楚离月怎么会为了桓云澈这样一个渣男而去趟这滩浑水呢!
桓云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头,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离月,除了你,再也没有谁能帮我了,求你看在我们以前情谊的份上,就帮我这一回吧!”
楚离月有些不耐烦,如果桓云澈来找她就只是为了这种事情的话,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亲王就藩,天经地义,天元帝国数百年来一直如此,为什么他会认为他有资格例外?
难道桓云澈还觉得以他的资质和实力,还有资格去肖想那个位置不成?
叫楚离月说,能够让这这些蹦哒了这么久却一事无成的皇子们去就籓而不是把他们都弄死,桓云泽的胸襟已经十分宽广慈悲了。
楚离月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桓云澈的鄙夷和讥嘲。
桓云澈不仅没有足够的实力,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眼光,更缺乏坚持和魄力,与桓云泽则一比,除了他还保有一颗根本没什么实际作用的玄珠之外,桓云澈简直是不值一提。楚离月当然能想明白,以前从来没有提过让他们这些皇子就藩,现在却有了这样的风声,显示着桓云泽可能已经恢复了正常,显然皇帝对桓云泽这个太子,也完全不再有任何疑虑,而是已经把他当成了未
来继承人,所以才会把这些当初留下来备选的皇子们,发往各自的藩地。
在这种事情上,楚离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实力,能够违背天元帝国皇帝的意旨,改变这个现实。当然,就算是她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为桓云澈做这些事情。
桓云澈哭丧着脸说道:“我早就没有那个想法了,可我不能现在走啊!”
自从楚离月那天屠杀长春门时,当着大庭广众指责桓云澈巴结长春门、出卖天元帝国的利益换取个人私利,桓云澈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能登上那个宝座了。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以为好不容易攀上的强援,恰好正正是他被淘汰的重要原因。
天元帝国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成为他人傀儡的皇帝。
所以现在回头想一想,桓云澈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而那些和他有同样想法的兄弟们,也仍然走着他的老路。到头来,反而是一直沉寂无闻的废物太子,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听到宫中眼线传出的消息,说太子桓云泽已经找到了神奇的天材地宝,只要炼制成药服下,就能恢复玄珠,成为继楚离月之后第二个玄珠被废却再次开窍的人。
这个消息太令人惊恐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桓云澈始终记得那个俊美而又自信飞扬的太子殿下,那是压在他头顶上的第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