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得出,金人南下,无非五个方向:川蜀之地,或者荆州襄阳,两处需严加防御。
淮东地势糜烂,并不适合金人骑兵作战;大军必然兵出淮西,此地才是主战场;而作为奇兵,海路也要展开防御,防止金国水军沿海而下。
此番战备,早就应该开始,可惜绍兴议和达成后,莫说是战备,连几员能战的大将或罢或杀,何曾有人整饬武备?
此时,无异于临时抱佛脚,但不抱也得抱,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佛身上。
但求人不如求己,倘若真是奋发有为之君,不会如赵构一样一样,苟且于江南,不思收复失地。
……
施宜生泄密后,还是有些愧疚,毕竟身为金国官员,泄露皇帝南下的意图。
既然已经被张焘套话,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四处游览,尝美食、呷佳酿。尤其高度白兰醉,更是整碗整碗倒酒,以求醉生梦死,免得心灵负疚折磨。
参观吴越国王钱镠遗迹时,有感而发,作诗一首:
层层楼阁捧昭回,原是钱王旧战台。
山色不随兴废去,水声长逐古今来。
年光似月生还没,世事如花落又开。
多少英雄无处问,夕阳行客自徘徊。
副使耶律翼,并不喜欢舞文弄墨,但是每每游览,他都带几个随从陪伴左右,既不多言,也不生枝节,大大出乎馆伴使预料。
消息已经泄露,酒也喝的,诗也作得,施宜生一行终究还是踏上归程。
但,回去的路上,耶律翼跟着急回家上坟一般,出临安就发足狂奔,甚至甩下施宜生,连健康府按规矩准备的礼节都不曾见。
皇宫之内,张去为站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
面前一个皇城司探子小头目,垂头而立。
半晌,张才冷笑一声:“如此说来,那耶律翼一行如此反正,正失去观察我各地驻军情况?他到是舍得下功夫!”
“大官,只怕如此,耶律翼武官出身,跟张尚书等人整日宴饮,怎会呆下去?他几个随从,更是整日带着些东西。若不是离开驿站之时,有些画稿未曾带走,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是记录军情。”
“你们自去追查,想必已然是拦不住他们,即便是能拦住耶律翼本人,只怕情报早已传到金国,不过那些暗线挖出一个是一个。只怕官家那里,不好交差。不过,官家惩罚,也是我的事情。你们都是有本事的,谁做统领都有口饭吃,但是要记住,官家没了,你们什么都不是。不管和战,要记得保住官家!”
小头目摇摇头:“大官您太妄自菲薄,有您在,便有弟兄们饭吃。官家虽万人之上,但也高高在上,咱们眼里,还是看您的颜色。”
“活干的一般,嘴还挺甜,莫只会拍马溜须,想要进一步,还需真本事,不然就和他们一样,被人砍的命。你可记好,不管是谁,最重要依旧是自己的命!”
张去为被人恭维,难得心情好,和小头目说了不少它自己参悟出的原则,不然,从一个籍籍无名小太监,怎会成为一手遮天的大太监。除去善于揣摩心思、媚上外,真才实学可不能少。
童贯大太监能做到封王份上,古往今来难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