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广场处于县城的商业中心,那里常年有许多县西畲族人在摆摊,原本政府体恤这些少数民族贫困户生活不易,就变相的默许放任了,但由于这段时间瑞宁来了许多投资客商,为了城市的形象,县委便责令主管部门开展专项治理行动,蓝千一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平心而论,陈明远很同情这丫头的遭遇,特别是感念她父亲早逝、母亲辛苦持家,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不过屡劝不改的无证摆摊,也确实是不应该,他尚且秉承着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原则,如果每个摊贩都毫无顾忌的胡乱摆摊,必然会导致城市秩序的大乱。
但迎上蓝千一泪眼婆娑的凄苦面容,陈明远还是心软了,这女孩和自己的堂弟陈明柯年龄相仿,却早早扛起了生活的艰辛担子,体验着社会的冷酷无情,这样子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千一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不要多想了,早点回去照顾母亲吧。”陈明远叹了口气,又指示道:“桃子,先前给你的那张卡里钱还够吧?待会送她下去的时候,先取一万给她。”
蓝千一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道:“这使不得我哪里能要您的钱呢”
“不是白送你的,只是暂借,等你有钱了再还。”陈明远起身微笑道:“你母亲的病拖不得,你弟弟的学业也拖不得,先拿这钱应急吧。”
见蓝千一还要拒绝,桃子忙扯了一下她的胳膊,提醒道:“还不快谢谢陈书记。”她跟了陈明远久了,自然知道他不缺钱。
最后,望着蓝千一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陈明远默默叹了一息,他没有作救世主的想法,不会满世界乱撒钱去资助贫困户,毕竟很多事不是说你资助些钱就能改变什么,但既然是自己可控制范围,能拿出些钱做点好事,心里总会安乐些。
同时,从这件事上,他也明白新农村建设的刻不容缓,只要解决了贫困的根源问题,方能一劳永逸。
翌日一早,接到陈明远的召见,朱振涛花了不到十分钟就驱车赶到了县委大院,没做半刻停留,就夹着皮包蹭蹭蹭的跑上楼。
看到他光鲜通红的脸色,一些于部暗犯嘀咕,也不知道这老朱今儿是抽了什么风,跟打了激素似的。
确实,朱振涛如今的肾上腺素正在狂飙,他很清楚陈明远召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昨天他的表现起到了效果,这是准备找自己商讨新农村建设的方案呢
他被堵在正科级已经整整十年了,这十年,他无时无刻都盼望着能再进一步,可惜一直事与愿违,时间久了,他的斗志也就渐渐消褪,不过随着陈明远的到来,目睹了他崛起的过程以及硬扎的背景关系,他的那股念头再次活络,又正值陈书记意图加强对农村工作的力度,他知道,一个足以改变自己人生的机遇终于到来了
缪玉喜,你个王八蛋等着吧,老子总会报仇的
朱振涛恨恨想着,一想到缪玉喜在扶贫资金上给自己的阴刀,他至今如鲠在喉,当初,要不是被缪玉喜泼的这盆脏水,他如今早已是副县长了
对面的县政府大楼,远远望见朱振涛进了陈明远的办公室,缪玉喜便冷哼了一声,然后端着茶杯,进了黄世绅的办公室。
“老板,看样子,姓陈的真打算把朱振涛拉过去了。”缪玉喜往沙发上一坐,脸色阴郁的道:“再这样下去,等工业和农业都进了他的口袋,这经济命脉就真得被他给抓死了。”
黄世绅抽着烟没啃声。
他自然清楚缪玉喜的那点心思,事实上,随着自己大权旁落,缪玉喜的日子也不好过。
原本汽配工业园的项目落地以后,他还指望缪玉喜手中的财政大权替自己保存一丝生机,没想到陈明远竟一纸报告打到市里,直言为了确保几个重大项目的顺利落实,要求相关的财政拨款都以“重大项目、专款专用”的名义,划入了经委的管辖范围。
这招釜底抽薪下来,缪玉喜这个财政局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笔巨资,却一毛钱也动不了,怎能不恼火。
现在就是城建规划和市容等部门,有什么困难,也懒得找缪玉喜反映汇报了,反正他又解决不了,还不如直接到陈书记那里借点钱先周转呢。
“老板,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坐以待毙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了”缪玉喜不甘心的再次鼓动。
“这还用得着你说,但你也不看看现在县里县外是什么形势,我们这时候再跟人家斗,这不是自寻死路嘛”黄世绅不耐烦的挥手道,他倒是想找回场子,但眼下陈明远正如日中天,自己非要去跟对方叫板,那倒霉只会是自己,“看看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光说狠话有什么用”
“老板,咱们手上没筹码,但其他人手上有啊”缪玉喜的三角眼一眯,循循善诱道:“现在姓陈的为什么能万众归心?还不是他拉来的那几个大项目嘛,你想想,如果我们也拉来一个大项目,不光可以抓回一部分财政,同时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跟姓陈的再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