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额娘,十三也喜欢你,我和父皇都喜欢你。”
占色无奈地笑了一下,一只手搂他过来,在他额头上香了一下。
“乖儿子,额娘也喜欢你。”
小十三眉梢扬起,小模样儿笑得忒得德。不过,下一秒,他又嘟了嘟嘴,不开心地哼哼,“额娘,你还没有说你也喜欢父皇呢?”
囧!
脸上窘迫的僵硬了一下,占色失笑,“傻瓜,他是大人。”
“额娘!”小十三不依地歪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瞅着她,像一个小大人似的,一字一句说得一本正经,“你教过十三的,对人要有礼貌。十三说喜欢你,你也说了喜欢十三,这很好,这就是礼貌。可是,父皇他也说了喜欢你,你却不说你喜欢他,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不友好的行为,你必须要改!”
噗!
小男子汉的一句‘你必须要改’,说得严肃刻板得让人想发笑。占色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唇角,差点儿就失声笑了出来。她向来就知道的,她这个儿子是一个智商超于年龄的鬼精灵。只量,她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件事儿上这么认真。
正不知道怎么说,旁边传来权少皇的笑声儿。
他一把将儿子扯了过去,做足了慈父的样子,“儿子,你妈是女人。女人与男人是不一样的,男人的脸皮厚,说什么都可以,可女人说喜欢会不好意思,懂不懂?所以,这句话,你额娘得等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跟我说,哪里能当着你这个臭小子说出来?”
小十三似懂非懂,歪头看他,“真的吗?”
“真的!”权少皇肯定的笑。
眯了眯眼睛,十三嘀咕了一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贼精似的一闪,突然重重一叹。
“哎,怕老婆的男人,真缺心眼儿!”
哼!这老爹傻透了!
明明他就是在帮他嘛,他竟然不领情,还错失良机。
这么寻思着,小家伙儿恨铁不成钢,一把就推开了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无视窘迫的老妈还有目瞪口呆的老爸,擒着一边儿缩着脖子看热闹的阿喵就往屋子里去了。随着风儿飘送来的,还有一句话。
“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恩爱吧。不当我面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屁孩儿大喇喇走了。
两个大人愣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末了,不免失笑不已。
“你看你的好儿子。”
“不是你的?”
“是!我们一起的。”权少皇干燥温暖的大手,轻轻拂了一下她的头发,神情却敛住了,一字一句,满含深情地说:“占小幺,希望往后的每一个中秋节,都能与你和孩子一起过。”
吃过早饭,把东西装上车,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今儿的锦山墅,人比较少。
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其余人都被权四爷差回去过节了。
要去见公婆的追命姑娘,自然不必多说。心情忐忑不安的她,昨儿晚上一宿未睡好,一大早就收拾妥了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然后才屁颠屁颠地跟着冷血回简家去了。
这两个人儿,如果不出意外,好事儿基本上是近了。
无情是早上离开的。他老妈从大前天开始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着他回家去过节。说是他父亲的老战友要来家里。那个战友在前些年军区干部互调的时候,举家迁去了南方,今年才又调回了京都市,这次一家人都上门来拜访,让他不要怠慢了。
最主要的是,他父亲的老战友有一个未婚的漂亮闺女,听他老妈那个语气,好像挺中意人家那姑娘,非得让他与人处处看,能结成亲家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不过,欢喜的是无情的老妈,不是无情自己。
本来想约了孙青‘私奔’,找个地儿去过节的,难料孙姑娘半点情面不留给他,直接甩了他一个冷眼儿,收拾好东西,与他分道扬镳回家过节去了。就连他要‘顺路’送她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无情是郁郁而走的。
而铁手同志,是昨天下午走的。
他父亲死得早,寡母刚退休不久,还住在离京都约两三个小时车程的石门市。他之前还想着要替权少皇安排锦山墅的中秋节,因此这次回家属于临时起意,大家都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但是,在临行前,他找过占色。
当时,她正刚从小十三的屋子里出来,而他堵在那里,说有东西要给她。
占色讶异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进了他的屋子,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子浓浓的烟草味儿。
在她的印象里,铁手是从来都不抽烟的。她听人说,男人在心情烦躁的时候,都喜欢抽烟,因为烟草可以解愁消乏。可事实上,她很少见过铁手有心烦的时候。或者说,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喜怒哀乐。每一天,任何一个时间点儿见到他,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像……无情无欲的机器人!
这么寻思着,嗅到烟味儿的时候,她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这是严战托我给你的。”
没有犹豫,铁手递给了她一个包。里面装着的,全是她在束河古镇小茶馆时的随身东西,包括她的手袋、她的手机,还有一些随身的证件物品等。那一天,在国宾馆离开时,她没有来得及去严战那里拿,东西也就落下了。没有想到,严战把它交给了铁手。
但按理来说,铁手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权少皇才对。
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单独给她,为什么?
她猜,他可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可是,笑着接过东西,她谢过了他,却见他再没有了下文。愣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头发,只善意地朝他笑笑。
“那手哥,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刚刚抬步,铁手闷闷的声音,就响在了耳边。
“嫂子!”
狐疑地牵了一下唇,占色回过头来看他。却见他浓眉深锁,脸上的踌躇劲儿,将他本来就表情生硬的面孔,绷得更是紧了几分。
样子么,有点儿诡异!
眉头猛地一跳,她迟疑了,“手哥,你还有什么事儿?!”
铁手没有马上回答她,表情有点儿窘迫,一张清隽的黑脸上,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潮红色,举手投足之间不太自在,就连声音都支吾不畅。
“没,没什么。我是想说,我明天回石门了,你和四爷多注意安全。”
这……
明显有没话找话?或者说,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句话?
占色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他越发暗红的脸,随即笑了笑。
“我会的,手哥,谢谢你。放假了你就好好休息,不要顾念我们了!”
铁手‘嗯’了一声儿,嘴皮儿动了动,终究还是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
这么久来,占色很少有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每次见面儿,铁手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基本上连眼皮儿都不会对她多抬一下,更是难得有认真看她的时候。而今天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反常,反常得占色的好奇心都快被勾起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她瞥着他,乐了。
“手哥,你……就打算跟我说这个的?”
铁手闷闷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想了想,点头。
“嗯,还有……中秋快乐。”
占色惊愕地看着他,见他又没有了后话,只得绽开笑脸朝他暖暖一笑,准备让气氛变得轻松随意一点儿,同时,也能减轻他的尴尬。
“呵呵,你也是,中秋快乐,对了,回家替我和四哥给伯母带好。”
铁手目光一凝,喉结往下滑了滑,也朝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来。
“好。”
一个字,他说得像单音节词。
不过,占色从来没有见过铁手笑。这是第一次。
温暖的、阳光的、真诚的、那笑容刹那触动,诡异地潮湿了她的眼眸。
她是个女人,有些东西不需要别人说也是能感觉得到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巴心巴肝地关心着自己。只可惜,有些感情,明明感激,却无法回报。
一家三口回娘家去送月饼,对于小十三来说,是一件新体验,特别开心。
熊孩子么,哪怕他再懂事儿,也是一个熊孩子。
从锦山墅出发的一路上,他就吼嚷过不停,像一只出了山林的机灵小猴儿,在车上左突右跳,要不是占色怀孕,他被老爹给严厉禁止了不许在她身边儿蹦达,他估计还得变本加厉不可。
不多一会儿,汽车就拐进了俞亦珍居住的那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