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院中的景象,若非亲眼所见,老王绝难想象自己离开不过两三日,家里竟会变成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但见群犬狂吠,陆靖元如野猴般骑在墙头,顽童奋喊,苏杨儿同仇华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在?
他怒喝过后,只觉老眼一黑,气血上涌,险些晕厥过去。苏杨儿与小玲慌忙跑来搀扶他,仇华也收了娇笑,呼喝几只犬儿住声。只听老王骂道:“娘个十漏斗,短阳寿老摸人墙,干你下流胚…”他气极间连宜兴土话都给骂了出来,苏杨儿等人自是听不懂,只有仇华听了个大概,知他是在骂陆靖元,忙道:“姊姊,你家大人回来了,我走啦。”
陆靖元见势不妙,二话不说便跳墙而逃,他心里倒也十分清楚,这老奴才是苏家真正家长,不愿去触他气头,只怪自己倒霉,选错了时机来探苏杨儿。
老王却急忙伸手按住了嘴巴,甚是惶恐,道:“小娘子,老奴实在该死。我…我气得糊涂了,你怎么能让他翻咱家院子,又纵人牵着这么多大犬进宅,万一伤着你了…我又怎么去见老爷?”
本来苏杨儿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解他为何会发这么大火,可当见他眼圈发黑,老脸蜡黄,想是这些天在外面耗了不少心力,无怪他此时发脾气、骂脏话。苏杨儿只能安慰道:“王伯,您不要生气了…”小玲等人连忙将他就近扶进客厅中坐下。
岳二本想跟着进去,可转念一想:“眼下不正是领狗伢儿走的大好时机?”
此念一落,当下他趁众人不备,一把将岳云揪住,连拖带拽,大步走出府外,待苏杨儿等人听到岳云的哭喊声时,叔侄二人已没了踪影,苏杨儿急步便想去追赶,却听老王喝道:“你又想上哪儿去?”
苏杨儿闻音住了脚步,无奈想道:“这个岳二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遇事这么精明,看来岳飞这一家人都是骨子里透着坏的货!”
本还十分热闹的苏府,便在老王一顿臭骂中不欢而散,小玲、阳宝等人都站的远远的,老王喝了两口凉茶,摇了摇头,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不在家,茶凉了,也不晓得换了吗!”但闻“砰”的一声,他将茶碗摔放在桌上,一众小厮立即缩了脖子,老王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杨儿,你留下。”
众人应声离去,苏杨儿以为老王又要教训她,索性低下头来,心想让他骂个痛快也罢,反正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就是了。
谁知老王却缓声道:“杨儿,伯伯这些日子在外面给咱家讨了一桩喜事。”
“喜事?”听到这话,苏杨儿立刻抬起了头来,笑嘻嘻道:“甚么喜事,您在外面是不是又赚了好多钱?”老王道:“钱是同你老祖宗赚了些没错,但你老祖宗还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苏四叔这些日子没少往家里跑,想必你对他也熟络了…”
“婚事!”苏杨儿吓了一跳,惊道:“原来你出去谈的生意,就是把我给卖掉了!”
老王闻言哭笑不得道:“杨儿啊,这怎么叫把你卖掉了呢,你苏四叔一表人材,苏翁又是你苏家在世的老祖宗,他有心为你主持大事,咱们两家三世合流,岂非喜事?”
听到这话,苏杨儿又好气、又恶心,叫道:“老王,你这么喜欢他,那你自己嫁好了!”老王惊怒道:“小娘子,以往任何事都可以由得你的性子,这一次是苏翁他老人家的意思,谁也忤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