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按传统叩见呢,还是紧跟首辅的脚步?
若放在一般人,怕是要两难一会,好在李福没那么多想法,这些日子和谁投缘,就跟着谁做好了,反正他爹也交待他以沐忠亮马首是瞻。
“臣,临国公世子李福,叩见陛下、太子殿下!”学着沐忠亮的样子梗着脖地行了个礼。
随后,几千将士山呼万岁,他们更不可能下跪了,行的都是举枪举刀乃至拱手的军礼。
对这种新朝气象,永历早已见怪不怪了,脸上还是笑呵呵地,但太子毕竟是少年人,平日里不觉得,可现在就沐天波一个跪在地上,却显得更为扎眼,或者说打脸,面色未免有些难看。
永历抬抬手,秉笔吴桂芳喊道,“诸卿平身。”
“谢陛下。”
“沐卿,你上来。元辅,还有这位……”看他一身戎装,便直接唤到,“小李将军也上来吧。”
永历亲密地执起沐天波的手,端详片刻。
和离别时相比,沐天波的相貌又苍老了不少,原本两人年纪相仿,可这些年皇家虽然不太自由,但沐忠亮也不曾亏待他,也算养尊处优,现在白白胖胖的,乍一看,两位却活像是两辈的人。
皇帝脸上不由流露伤感之色,“沐卿,你老了……”
就此一句话,沐天波的眼泪便下来了。
“臣……恕臣失仪,”哽咽难言,他抹了把眼泪,缓过两口气,才道,“得见陛下风华依旧,为臣便是再老上十岁也心甘。”
“唉,你我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大事就让小辈去办吧,敬之不是干得不错么?你今后就在广州陪着朕,可好?”
“陛下,臣还能战,惟愿替陛下平靖这乱世,待功成时,陛下若不嫌弃,臣必定伴驾左右。”
沐忠亮听着也心思复杂,从孝心上讲,他当然想老爹留下,可看近日老爹的表现,一旦留下,他行事必然诸多制肘。
他又想到,父亲一意外放,是不是也存了眼不见为净的心思。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暗叹。
唉……这该死的世道。
找到了间隙,李福赶紧行一军礼,道“启禀陛下,小将李福,奉家父临国公之命,入朝向陛下请安。祝陛下江山永固,福寿绵长!”
一声冷哼,李福微微皱眉,但也发作不得,那块地方站着四五个大员,个个对他都是侧目而视,鬼知道是谁。
在偷偷瞥向台下,仿佛文武,甚至包括百姓,都在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算是知道父亲说的忠贞营不受待见是几个意思了,谁叫他曾叔祖太猛,搞得这弑君的恶果过了二十年都不能消散。
说来也冤,本来那会杀不杀崇祯也还是两说的事,不想威宗如此刚烈,后来兵败又把几个皇子弄丢了,这下弑君的锅算是让他们背瓷实了。
为今之计,只有抱紧这个年轻首辅的大腿了,这也是现在唯一愿向忠贞营表露善意的大佬,没有别的选择。
过了好一会,皇帝才答道,“嗯,临国公忠勇抗敌,朕心甚慰,着有司议一议,酌情嘉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