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得上融洽的画舫,因为多了个周鸿而气氛有点莫名尴尬。萧烨还当是二人不熟,所以才有此一幕。见叶芷青转头去欣赏湖中水色天光,态度闲适,他今儿好不容易将人揪了出来,自然不愿意放行,巴不得将人逮到自己床上去,碍于叶芷青性格太烈,暂时便只能
忍着。
当着叶芷青的面,将舱内服侍的丫环侍卫全都遣了出去,就连隔帘的乐伎都被遣走,也不管叶芷青是否听到,便与周鸿谈起两淮盐务之事,其中涉及盐帮私密之事,也全无避讳之意。叶芷青原本只是趴在窗弦之上赏景,但耳朵里不时飘过来几句二人的话,特别是萧烨简直就是有意让她听到,待听得萧烨与周鸿就盐帮帮主龚江的性情大加分析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出口:“停!停!停!
殿下跟周大人当着我的面儿谈这些事情,似乎略有不妥吧?此事乃是朝廷机密,万一泄露消息,两位不会准备杀人灭口吧?”
萧烨顿时在笑:“叶子你真是太聪明了!能窥知本王秘密的人,要么被杀人灭口,要么……”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在叶芷青阴晴不定的神情之下,终于调笑道:“要么便归顺于本王!”
这句话他完全是以一种调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不知为何,叶芷青却觉得……他说的大约是真的!
萧烨固然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但却绝非软弱心肠。
叶芷青甚至都怀疑他当着自己的面讲起盐帮与两淮盐务秘闻,就是有意而为之,目的正是如此。
“殿下……说笑了!”
她笑的很是勉强。
周鸿心里灌了一海子的醋,在看到叶芷青与萧烨独自游湖之后。但当着淮安王的面,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尽力维持着良好的礼仪风度,虽然内心恨不得暴吼出声:别动老子的女人!
漫说叶芷青如今与他并无干系,便是他有退婚之意,却也不曾告之她,如今头上还顶着郭思晴未婚夫的牌子,实在吃醋也吃的不甚光明正大,只能在脑子里演练,不能付诸实践,别说多憋屈了。
好容易二人商谈完毕,画舫靠岸,他率先带着周浩离开,走在细雨迷蒙的柳堤之下,脸色难看之极。彼时雨势渐小,连绵雨势渐消,周浩窥得他神色不愉,小心撑伞跟着,开解道:“大人,淮安王竟也有几分手段,能逼的盐帮自乱阵脚。不过消息都是大人提供的,这件事咱们来做,其实也做得成的,为何
大人却偏偏要留给淮安王来做,凭空拖了这一年多,最后把功劳拱手让人?”周鸿负手而立,长呼了一口胸中郁气:“虽然这些事情咱们早得了消息,但由咱们出手去做,未必就有淮安王的效果好。别看乔立平官阶低了一级,但他能在两淮盐道上呆这么久,没些手腕,背后没有盘根
错节的势力,怎么可能在盐道上呆这么久?”
周浩恍然大悟:“大人是说,乔立平不是动不了,而是乔立平背后的势力动不了?”周鸿点头:“此事不知道与前任两淮盐运使有无关系。但是乔立平能在两淮与盐帮勾结,或者应该说,连盐帮的这些人都是他手中的傀儡,那他这些年赚的银子应该数目惊人,你猜这么一大笔银子又流向了
哪里?”
周浩茫然的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周浩指指头顶:“会不会是觊觎那个位子的某一位呢?你且看着吧,谢毓离任之后,就看新上任的府君是哪位的人了。新上任的府君对乔立平的态度就能猜出来一点了。”
周浩:……是谁说少将军只是粗莽军汉,只懂打仗的?
“出手整治乔立平,咱们固然可以找到证据,这也不难,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在还未搞清楚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之下,没有比淮安王更合适的人选了。”
周浩:……也不知道淮安王会不会知晓他被少将军给坑了,做了一回挡箭牌?
以他在今上面前的一贯形象,还真是揭开乔立平真面目,又不忌惮他背后复杂背景的合适人选。
还真是让周鸿猜中了,萧烨坐在尚敬云面前,一脸的春风得意,不住夸他:“还是先生高招,一箭双雕。”
尚敬云拈须轻笑:“殿下过奖了!周迁客试图想把殿下架到火上烤,但却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也是殿下最好的机会?两淮盐道乱起来,秩序恐怕要重新建立,殿下趁此机会也该为自己谋点好处了。”
“好说好说,皇伯父将本王送到两淮来,难道不就是疼爱本王,想让本王过的更舒适些吗?”他语带讽意,却不是那个在今上面前撒泼打滚耍无赖的男子。画舫上岸之后,他亲自送了叶芷青回家,这才转头回府,找尚敬云商议,果然尚敬云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