铖乙对着众人拱手,对大车道:“如果大车叔见到了我爹,告他一声我很好!再会!”大车拉住他,说道:“你不要跟这些马贼混在一起!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小心被他们暗算了。”
铖乙点点头,说:“我晓得。”转身离开,大伙知道他不忍马贼的凄楚,想要帮助他们,心里都是异样的感觉,公主对大车说道:“你们汉人都是这样奇怪的人吗?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
大车小心说道:“我们汉人跟黎幹人、匈奴人也没有多少不同。这孩子也是个热心人,不知道人心险恶。”众人叹息铖乙会陷身马贼之中,也没有办法。
不一会,大队人马到了近前,一个人叫道:“师傅!你们怎么才到?”却是大车的徒弟,人称车小篷的,学得了大车七八分的本领,这次迎请黎幹公主,他也是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原路,却早已到了单于庭,等了一个多月,经常出来打探消息,今天终于等到了他们。车小篷跟管家等人都已熟识,介绍了前来迎接公主的大单于和乌丹太子的代表,却是匈奴左谷蠡王伊至邪,他上前给公主见礼,公主此时已经戴上了面纱,她的侍婢也是戴着面纱,只是公主的是纯白的,侍婢的是杂色的。伊至邪听说公主貌若天仙,本想可以先睹为快,没想到只是见到了一个蒙面人,心头不快,怏怏的请公主坐上车小篷驾驶的大车亲手打制的七彩九香多宝车,其他人骑上马,一路向单于庭进发。
数百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单于庭各国、各族的人都早已听说了黎幹公主要来的事,传说的黎幹公主貌似天仙,大伙都想亲眼目睹,所以整个单于庭是所有帐幕全空了,人们都涌到街上要看看公主。一队队的骑士过后,听到了后面传来了车铃声,有知道的人叫道:“来了!公主来了!”
有人大喊:“车小篷!车小篷的车。”看来车小篷的马车在单于庭名气挺大。果然车小篷得意洋洋的驾着车出现在人们面前,好像是他自己娶到了公主一般,脸上挂满笑容,别人喊叫,他也是不住地点头,脸上都快笑抽筋了。众人大失所望的是,没有见到公主,很多人涌到路上,叫道:“公主呢?公主!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见公主!”
伊至邪心中冷笑,他要看看公主如何的装模作样,他希望人们继续的起哄,闹起来才好呢。前面的骑士已经过去了很久,后面的马车却是无法移动分毫。车小篷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哭容了,大冷天。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溻透。身后的车内没有一点动静。街上却是人声鼎沸。车小篷心虚的看着师傅,大车在马车旁边,快要被人挤扁了,他急的只是哀求左谷蠡王,左谷蠡王冷冷的,仿似不见。大车急中生智,对管家耳语几句,管家到了左谷蠡王马前。说道:“王爷,请王爷疏导大众,好让公主早点进入王宫。王爷也好早点交差不是?”
左谷蠡王一机灵,知道他话中有话,他对管家还要给点面子,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也是我们单于庭人民的热情不是?如果大伙今天见不到公主,改日有人冒犯了,岂不是还要怪罪我们没礼貌!”
管家没法,来到公主的车前,对一个侍婢说了几句什么。侍婢又对车内说了,车内一个美妙至极的声音说道:“使得。打开车门吧。”她的声音发出。挤在马车附近的人马上骨头都酥了,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的声音。大车打开了车门,人们立马呆住了,骑士、武士、卫士、周围的民众,全部目瞪口呆,他们听说过天仙,没见过,今天看到了公主,觉得天仙的传说是虚妄的、怪诞的,貌若天仙应该是天仙也比不过公主!左谷蠡王也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匈奴的、汉朝的、鲜卑的、朝鲜的、西羌的、乌孙的,他的大帐里面随便拉出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女。只是,那些所谓的美女,过了今天之后,就都是草原上的枯草了!如果黎幹米叶尔公主是天上的彩霞,那么其他女人就是乌云;如果米叶尔是水中的白莲,其他女人就是污泥;如果米叶尔是天上的太阳,其他女人就是地上的牛羊。
伊至邪看着公主,如痴如醉,其他人也是泥塑木雕一样,一个声音响起:“我们可以走了吗?”伊至邪如同梦醒一般,叫道:“是是是!所有人让开!”单于庭的人呼啦啦的跪了满大街都是,对着公主的马车不停的磕头,叫着:“天仙娘娘!救苦救难的天仙娘娘下凡了!”公主的车驾到了大单于的大帐那里,大单于早已为公主搭下了一个帐幕在旁边,公主进了自己的大帐,侍婢伺候公主洗沐、休息,管家等人布置守卫,大车找好朋友好酒、吹牛。不提。
却说铖乙,他掉转头,重新走过冰河,来到对岸,只见几堆人在胡乱厮打。原来,他离开后,黄狼虽然也受了伤,却是不太重,他以为他还可以发号施令,喝令众马贼。几个受伤较轻的马贼就围住了黄狼,一个人耳朵掉了,脸上血污还没有擦,伸手推了黄狼一把,叫道:“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对老子发令!去你妈的!”黄狼叫道:“干什么?狼烟!我-----”他的话没有落音,又一个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这些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人第一个动手,后面的人就开始落井下石了。黄狼还想反抗,拳头雨点一般的落在身上。他毕竟武艺高强,虽然受伤,还不是一般人能够料理得了的,他从人丛里跑了出来。不小心踩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受伤较重,正躺在雪地上哀叹,被人踩了,随手就抱住了黄狼的腿,“吭哧”趴腿上咬了一口。黄狼疼的一激灵,“嗷”的叫了出来,别人赶上把他重新围住,拳打脚踢的。这边黄狼挨打,那边几个人为了别的什么事也一言不合,打作一团。铖乙回来的正是时候,他大喝一声:“住手!”
本来他以为没有人听他的,没想到众马贼见到他重新出现,纷纷住手,围上前来,眼中流泪,叫道:“大侠回来了!我们有救了!”黄狼已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了,流着泪,眼巴巴的望着铖乙。铖乙没想到马贼们对自己这么依恋,心里感动。他把众人召集到一起,数了数,轻伤、重伤加一起,总共有三十八个人,他让轻伤的帮助重伤的包扎了伤口,包括黄狼;让人把附近的马都圈回来;把死了的归拢到一堆,总共有三十五六人。把他们身上有用的物品取了,远处几头狼、野狗、貉子,十几只秃鹫在等着死尸果腹,见人离开了,一哄而上。一时间血肉横飞。这些马贼见惯了这样的场景。铖乙却是心中难受的要吐。却吐不出来。
看着重伤的人,虽然他们强忍住没有呻吟、叫唤,铖乙知道,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如果不尽快想办法,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动物的食物的。他忍住极度的恶心,让人把死马剥开了,割取马肉。架起火来烤食了,先给大伙一点力量。吃着东西,铖乙问道:“你们今后作何打算?”马贼都沉默不语,一个叫做老狼毛的年龄较大的马贼说道:“不瞒大侠说,我们这些人,除了抢掠,没有别的本事!我们这些人,有几个是世代的马贼世家,天生的做马贼的;有几个是被逼无奈,被裹挟着做了;还有几个是牧人、是流落在草原上的人。没有生计,只好跟着。抱团求命的。如果大侠不管我们的话,我们这些人,这两天就会死掉大半。活下来的,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牧人打死;或者饿死。”
铖乙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那么,以后我们怎么办?我是说,你们有没有积攒点财物。”
其他人胆子大了,一个人说道:“我们做马贼的,都以为过得容易,其实不然。一来单于派人征剿,二来抢一些牧人,也抢不到多少东西,就是侥幸抢了一些,首领先分了去多半。我们分了一些,都是些粗笨的物件,不要吧,辛苦一场得来的;要吧,我们是马上的营生,带着累赘,说不定还因此碍事,丢了性命。我一个同伴,就是不舍得分得的一口袋黄豆,结果被人赶上,砍去了脑袋!”
“那怎么办?你们以后做不了马贼了,怎么活?”
“我,我知道!”一个微弱的声音说,众人看去,却是躺在地上的黄狼,他满身的血污,脸色灰暗,眼睛无光。铖乙让人扶起他,没有人愿意动,铖乙过去伸手要扶,老狼毛过去抱起了黄狼,铖乙感激的对他点点头,大伙都看着黄狼。黄狼说:“我知道紫狼收藏财物的地方!”众人大喜,知道暂时有救了。
铖乙若有所思的没有说话,老狼毛问道:“大侠以为如何?有什么不妥?”
“哦,不是。我是想,我们大伙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伙如果不能同舟共济,还要想着过去的恩怨,我请他尽快离开!黄狼大哥指给了大伙一条明路,却没有人帮他!如果没有他指的路,大伙怎么办?”
众人点头,纷纷说道:“大侠放心,我等以后再不会打架了!”黄狼也微弱的点头称是。铖乙点头,让重伤的坐马上,轻伤的跟着,大伙一起去紫狼藏宝的地方。
他们走了两天,又死了三个人,铖乙心里难受,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到了一处山坡,上面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山坡不高,他们轻松的到了坡上,在黄狼的指引下,老狼毛、狼烟几个人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挖坑,把大石头放倒,大石头下面出现了一个大洞。众人惊喜,下去取出了一些袋子、坛子、罐子,还有羊皮、牛胃。打开了,都是金银等,众人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光彩,仿佛看到了希望。还有些衣物、粮食。做了些饭吃了,众人脸上有了笑容。
他们带上了财物,换上了衣服,精神大为不同。一个问题萦绕着他,他问老狼毛:“你们那些同伴会不会收留你们?你们以后是跟着他们继续做马贼,还是怎样?”
老狼毛也在想着这些问题,他看着铖乙,说道:“大侠如果真想救我们出苦海,我倒有个去处。”
铖乙看着他,“说说看。”
老狼毛对着大伙说道:“我不知道大伙怎么想的。通过这些天跟大侠的交往,我是死也不做马贼了!不知大伙同意不同意?”
狼烟慨然道:“自然,只要能堂堂正正的活着,谁愿意做贼!”大伙纷纷附和,他们这次死里逃生,是后怕得很。
老狼毛说道:“我们以前去过一个地方,我就喜欢上那里了。我就想啥时候我攒够了钱,就到那里养老,他奶奶的,却总也攒不够,还几次都差点丢了命!”
大伙叫道:“老狼毛,就你好卖关子!快说!”
老狼毛笑笑,“在谷衍山里面,有一个山谷,里面的牧草美得很!有天然的山洞,里面冬天暖和,夏天凉爽,没有虫子,山间溪水终年不绝。放羊牧马,就是种些粮食也是没问题的。绝对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众人轰然叫好,铖乙没想到他说的是谷衍山,那里倒的确是个隐世的所在,只是那里留下了自己太多的记忆,藏在心里碰都不敢碰。
正是:待得钢刀临头落,始信善恶终有报;隐恻之心人人有,推己及人侠骨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