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到石门里的不远处有一汪水池,池上漂浮一颗光球。
远远望见,那光球如斗这般大小,通体黄亮。如说外头灯笼虫是小星光,此球便是灯笼虫的大星光了。实在奇迹震撼,不知是何物?
庒琂向三喜,悄声道:“你捡块石头来。”
三喜瑟缩不动。庒琂用手肘顶了顶她,于是她蹲下在地上胡乱摸一块石头,递给庒琂。
庒琂接过石头,侧贴在门边,将石头向门里掷去。
她想,如里头有人或有机关,此方抛石引路,有动静就跑,没动静可进去探看一番。果然,石落在里头,除了着地回音,里头光亮稍稍暗淡一会子,便无其他异状。
本想叫三喜再寻来石头,又怕她不敢动了。当下,庒琂悄然从门边退去,向角落处的烛灯摸索,顺灯光在地上捡起两块石头,一手握住一石。
石头在庒琂手中掂了掂,略有些重量。
庒琂暗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进去看看,就知晓里头有什么诡怪了。几次进来,每次发现的事物还真不少,恐此处是庄府密道里的腹地了。既是腹地,必然为中央重心之重,暗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的一件都跑步了。
三喜惊恐望庒琂,有乞求不要再掷石头的意思。庒琂低声道:“你在这儿守着灯。”
三喜摇头不肯,蹲去端起烛灯,紧紧跟在后头。
庒琂也害怕,万一三喜不跟来,自己也没胆量走下一步。
见三喜不舍弃,庒琂便壮起胆。蹭贴在是门边,慢慢倾身入门内。
石头在手中,并非要掷开引路,而是当武器用。
脚慢慢跨过石门,抬在半空不敢落地,庒琂生怕地下引发机关,外头岔路口那机关不也这般设置么?思想少顷,才慢慢地放下脚,轻轻碰地面。
地,是实心地,如外头那黑面石地板,油光光的映前头那光球,泛起一面镜子似的。
确认无险,庒琂又把外头一只脚挪了进来。三喜见姑娘进去了,便跟随一闪的进到里头,行为动作比她姑娘粗鲁多了。
于是两人身处石门内,这才看清里头每一处光景。
此处,别外洞天。地上错落高低长出来笋一般的晶玉白石,顶上也倒插长出形态各异,嶙峋琢石,石尖似剑,汩汩的滴有水,俱往池内汇聚。这难怪有一汪水池了,也难怪外头有灯笼虫,果然温和湿润的地方,促它们生长繁殖。
三喜道:“姑娘,这跟上次见到的好像不太一样。可这些玉长得似乎差不多。”
庒琂将一块石头递给三喜抱住,换拿过三喜手中的灯。
持灯靠近那竖立的晶石,亲近细看,只见它通体发紫,表面或颗粒状,或条状,皆由里向外喷长。
再看地底下,被水浸湿,长有清幽的青苔。青苔之间依稀埋夹有各类金玉,映着光夺目抢眼。
庒琂被眼前光景震慑住了,急蹲身子,放下另一手的石头,再拨开那青苔。
只见那青苔连片,轻轻拉扯便能揭开,如掀开一床薄被,而底下显出满地的金裸子,金元宝,珍珠宝石,还有各类镶玉的扇子、坛壶、杯子、匕首,不胜枚数。
借灯光环四周远处,凡是青苔覆盖,皆然如此凸起。庒琂知底下还有宝物。
三喜显然目瞪口呆了,抛开石头,蹲下来捡金元宝,道:“姑娘,这里全都是宝贝呀!”
庒琂自然知道都是宝贝了,可不是应了自己所想,这宅子里的人如此富贵,是有支撑的,这些金银珠宝藏于此,指不定是不义之财。如不然,这些东西留这儿长霉起苔覆盖都没人用,是何故?
庒琂回三喜道:“不义之财再是宝贝也肮脏污秽!放回去吧。”
三喜乖乖放回原处。
庒琂又走向一边,掀起地上的青苔,那里的底下则摆放齐整的箱子了。待去打开箱子,忽然,上头一根晶玉松动落了下来,砸在箱子上,发出一阵巨响。
三喜急的去拉开庒琂,两人速速退到池边。
等声音停息,看往石落那地,上头是一处斜坡,已被石块跌出了塌方。那坍塌斜坡原本有青苔覆盖,此刻青苔被石头堆扯,撕开了。里头暗藏堆积如山的箱子,箱子内满是珠宝银器,其中一口箱子被砸开,正稀里哗啦倾泻出珠宝来。
从上滚下来的那些珠子颗颗圆润,大小不一,五光十色,击在地上,或滚或弹起。晃耳听到“咚咚咚”之音,珠子落到水池里去了。
庒琂立在池边,看珠子沉下。
静水。
水花,珠子沉落。
这情景真真是戏里唱“杜十娘沉箱珠宝”!可惜了!
而才刚那巨响倒让庒琂主仆惊看到另一个景观。
池中央那光球受到响颤,忽闪暗淡,庒琂一时不知何故。当才刚巨响发生,两人转头去看,正看到一蜂灯笼虫散飞飘落。原来那光是灯笼虫聚集发出来的。
珠子随波消失。此刻——
恢复静止。
光球如前 。
三喜忽然惊道:“姑娘你看。”她指着水面。
此刻,水面漂浮灯笼虫的尸体。
是的,她们脚下也有飞散掉落的灯笼虫。庒琂蹲下,拾起来看。只见灯笼虫发光的部位没有了,一具虫身活生生被撕裂两节。
庒琂骇然,紧紧望住光球,默默道:“世上怎会有妖魔鬼怪?皆是众人自扰,念想出来吓自己罢了。”
三喜道:“姑娘是说这光么?”
庒琂道:“你看这虫子,被撕开两半。才刚我在外头看清楚了,只有尾巴那处亮光。现在死的这些尾巴没有了,你猜哪里去了?”
她说这些,提醒三喜不必惊怕,也提醒自己不要惊怕。
三喜道:“姑娘,我哪里知晓?素姑娘细心,懂得多,她在的话该知道。如慧缘在,也能知的。你何苦问我。”
庒琂淡淡一笑。是了,慧缘如果在此,想必是知道的。而今,慧缘已不是慧缘了,她是这庄府的大奶奶了,这眼前金山银山的东西,都是她家的了。
看眼前那光球如玉,不由想起昔日在仙缘庵那时,慧缘脖子上挂的那块金镶玉,不也光亮光亮的?因为那块金镶玉她们才结缘的?可惜纯光这恶尼歹毒,终夺去了。可见世事无常,彼玉非此玉。
总归,是自己禁不住念想过往罢了。
三喜见庒琂一时愣住,便道:“姑娘。”
庒琂丢开手中的虫子,捋了捋额上的发丝,道:“再看看其他还有什么,出得去改日叫药先生来。我们既然要打蛇,就打准七寸。也让慧缘早早离开这种地方。”
三喜忧心地点头。
这时,闻见一声响。是从正对面那处石后方发来的。
庒琂没往别处想,觉着又有石块掉下所致。故而缓缓移步朝前。尚未行近,又听到一阵哼哼的声音缥缈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