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一处长垣壁下,阳背阴后,日影浓泼。
此处,行人三五。曹氏所见的那一幕,一男一女中年人抢拉一年轻女子。偶有几人驻足望着,不吱声不劝解,如看戏一般。
曹氏并不是直行过去,只缓缓绕走,待想看清那年轻女子是谁人。
才刚要走过马路,忽一辆马车行驶而来,曹氏主仆三人吓得连忙后退抽身。等马车过后 ,已见那年轻女子挣脱那两人之手。中年女子气喘吁吁指着年轻女子跑开的方向道:“湘君!你给我站住,站住!”
年轻女子惊恐万分,奔跑之余回头望一眼,生怕后头两人跟上来。
实里,中年男女跟去了,只力道不足,不能扯住人。
曹氏至此快加步伐。只见她腿下那款大裙子如同大竹扫帚一般,把马路上的尘土都卷扬拂起。贵圆与玉圆一人一侧还衬扶着。
略是追一段,曹氏实在跑不动,依在一处房舍墙角歇气儿。
贵圆喘息道:“太太,你瞧着是不是像……”
曹氏把腰弯下,手里的指头勾着一方手帕,重重撑在两膝上,道:“可不是慧缘那丫头!准是不错的!”
玉圆道:“那人还叫她湘君,不是慧缘,太太。”
曹氏扭头瞪了玉圆一样,直起了身子,又伸手往玉圆额上戳一指,道:“亏你还跟我做几日的生意。这点功夫都没有。你们想,琂丫头什么身份进去的?那两个丫头能是什么身份?我就奇怪,如今看来,有故事着呢!”
可是那两个中年男女已追远,曹氏主仆想再赶上去看究竟也是不能够了。
曹氏无可奈何,遗憾道:“真是错了个抓尾的机会。”
贵圆道:“回去等着,不怕她不回。我们一回去就跟老太太说,看什么个光景。”
曹氏扬扬手,道:“抓贼抓脏,我们拿什么给老太太看?说说你也信的?何况老太太对琂丫头百般的心疼,出那么多事,老太太哪一回正面理论过的?不说真拿了慧缘回去对峙什么,就是拿了她,我们也不能。好好的才刚跟东府有了交际,别给机会因这事东西两府合起来对付我们!”
贵圆玉圆两人见风使舵,道:“太太思虑的深远。”
再欲转身回路,忽见那夹道远处蹿出来一人。
贵圆警醒,先看到了,猛指给曹氏。
玉圆要去叫人,曹氏一把拉住她。三人略是往后躲。
如此,只见慧缘心惊胆战的样子从夹道出来,东张西望,便朝一小巷子去了。
曹氏主仆三人一路跟着,七拐八弯,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子,终来到一处残旧四合院。远远在外头看。
慧缘到了四合院外头,左右张望几眼,便推门进入。
曹氏等慧缘进去后才现身,跟了去。到门首,想推门,门里头却已关死。不得法子,曹氏心中如进了蚂蚁一般,站立不安,焦躁万分。
玉圆因次次被数落,心早不甘,才刚在夔门楼被贵圆抢了一功,现下巴不得找个什么事露脸。于是退几步看看那墙壁,这四合院比其他院舍略矮许多,外头又有些树木,思想半分,也不招呼先,只往那树去了。等曹氏和贵圆反应过来,玉圆早爬上树,一身蹲上墙上,又顺下头的搁脚残壁跳进了院子。
玉圆到了里头,先听得一阵咳嗽声。又听到两个女人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其中就有慧缘的声音。
玉圆心中一振,悄悄摸摸往院门靠近,迅速把们开了。
曹氏和贵圆见门开启,一脸喜乐,大步摇身直入。
一边走,曹氏不太注意观望,只略环一眼,那小四合院子虽然残破,但四下皆被收拾得颇为干净,如桌上尘埃忽被抹陈出新,那地底下还尚有未风干的湿土,明眼看得出头先这地儿搁放了东西,只近日被人整理收拾了才显出痕迹来。
略往前厅大门走,里头的声息更清楚了。隔一道半掩的门,依稀见到慧缘的裙角在颤动。曹氏以为里头的人要出来,便侧身躲一躲。
忽断断续续听到一老者咳嗽的声音,再听到倒茶碰碗声,又有一老妇宽慰些话音。
贵圆低声对曹氏道:“太太,我们就正面着进去问问清楚。”
曹氏嘴角是一笑,微是摇头。那时庒琂刚入府,不大爱说话,跟着的两个丫头慧缘跟三喜亦不多言语,到底她们出身何处,有何经历,府众不得而知,事后老太太给了一句,大体说庒琂乃南边找亲戚来京遭遇不好等云云遮掩过去。
目下观测,慧缘行径不似陌生出入,倒像进家门一般。往后头再想,莫非这跟庒琂有什么瓜葛?庒琂入府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太太也被她们给迷惑了?那么庒琂跟那些回疆旧部的人马有牵扯关联?这里头的人又是何人?
曹氏一下子牵出许多的疑惑来,贵圆提醒进去问,她一则害怕附近有帮手,二则害怕打草惊蛇,三则毕竟大宅府的太太,这般偷摸进别人家多少是不光彩。
曹氏示意后退,欲要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