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郡主此刻担心的不是镯子,而是她娘家这位贝子爷肃远,怎么跟庄琂走得如此亲近?自己揽下这档子掉脑袋的事就算了,如今娘家人也参合进来,如何是好?
庄玳拉庄琂能跑哪里?只见往后头花园去了。
三喜和慧缘跟在后头。
一会儿,庄玳把庄琂领到一处假山凉亭上,又从亭子顶梁处取出一只纸糊的风筝。
庄玳笑道:“妹妹,我扎的风筝,我试一早,就是飞不起来,你来帮我瞧瞧。”
庄琂接过来,纸张倒还真是那些《四书五经》的活页,她也不言语其他,接过风筝翻来覆去瞧。一会儿才道:“你们没做过风筝吗?”
庄玳挠脑勺,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历来是外头买的,我自己没做过。”
庄琂笑,在糊好的风筝两翅膀上抠出两个洞,庄玳见要毁了他风筝,欲要制止,却来不及了。
庄玳道:“妹妹不喜欢全撕了才好,何必抠个洞来让我难堪。”
庄琂笑道:“你是多心了。”又从他手中拿新线来再接上。
庄玳没言语,愣愣看庄琂上线,完了把风筝递给慧缘,让慧缘往远的跑,等把线拉直让放开手,那风筝竟随风飘扬起来。
庄玳见了,好不欢喜,一头雀跃,一头拍手。
庄琂把线头交给庄玳,说道:“你见过孔明灯全部封好能飞的?”
庄玳接过线,使劲拉扯,让飞得更高,回道:“你在孔明灯上抠个洞,看能不能飞?”
庄琂道:“亏你还要学自然学科?”
庄玳一愣,回头盯庄琂。庄琂捂住嘴巴笑。那一瞥的倩笑,可不是让庄玳倾心意狂,手中的风筝便脱了手。
庄琂想抓住线末,没来得及,一脚扭滑,差点掉到亭子外头,好在庄玳眼快,一个水中捞月把庄琂挽住。吓得在后头的三喜惊叫而出。
庄玳道:“自然学科可有这样的?”
庄琂楚楚望着庄玳那双明目,尴尬道:“自然学科也有说,苹果从树上落下,那叫万有引力。”
庄玳挽住庄琂的手微微一抖,酥软了起来,庄琂只感觉身子缓缓下坠,竟摔在栏杆上,疼得眼泪直掉。
庄玳连连道歉,道:“妹妹恕罪,妹妹恕罪。”欲去扶,三喜早奔过来,一把推开庄玳,扶起庄琂。
三喜心疼道:“你们家的人个个看不得我家姑娘好。”
庄玳不知道过往缘故,只觉三喜是怪自己,再三道歉。见庄琂红着脸没言语,便自顾道:“我去把风筝寻回来。”
说着,庄玳羞涩跑下凉亭,没几步路,碰到庄瑜跟丫头静默走来。
庄瑜欠身让了让跑过去的庄玳。
庄玳停下,转身去拉住庄瑜,道:“四妹妹,你琂姐姐在上头。才刚摔了,你帮说几句好话。”
庄瑜抬头一看,远处亭子上,三喜跟慧缘护着庄琂,再转头看庄玳,庄玳已向东府方向跑了。
庄瑜慢慢走上凉亭,庄琂听得脚步声,扭过头来,正好见庄瑜到。
庄琂别开三喜揉按自己摔到的手,起身跟庄瑜见礼。
庄琂道:“四妹妹怎么来了。”
庄瑜微笑道:“姐姐也不怕热。早在老太太处,想跟姐姐说说话,散了看你往西府去,就算了。才刚去你镜花谢,看没人,这才要回去,看到这边有人放风筝来瞧瞧。”
庒琂过去拉住庄瑜坐,道:“妹妹几次说要过来找我,也没见。”
庄瑜羞涩道:“每次跟你说完回去想想,没好意思的来着。五妹妹快到生日了,我想知会你一声,所以……”
庒琂握住庄瑜的手,满是感激,道:“妹妹哪里的话,换着以后我有不懂的,就不好找妹妹去问了。五妹妹是什么时候生日?”
庄瑜道:“二五日”
庄琂心里一算,是快了,笑道:“那是近了。”想问她们姐妹过生日如何过,寻一想,主动问不好意思。
庄瑜低头一笑,说道:“姑娘们生日,老太太都指一台二台的戏。”
站在一边的慧缘道:“合该要给寿星送礼物。”
庄瑜赞一眼慧缘,没说话了。
庄琂心里十分感激,她这是在提醒,如不然到那日真真不懂这些礼仪来,是丢人了。
庄琂道:“感谢妹妹来给我说,不然我真不知道呢。”
庄瑜道:“大姐姐忙,二姐姐三姐姐兴许给你说过,我想,自己也来说一说方是姐妹的意思。”
此处,庄瑜哪里知道,除了她之外,没人跟庄琂提及。
庒琂道:“自然的,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好像是提了下,怪我没上心问到日子。”
此处,庄瑜哪里知道,庄琂的话不想得罪人,更想表示与她亲近才问她具体时日,与其他姐妹有所区别。
庄瑜道:“日后你生日,老太太也会这么给你热闹,三太太更是要给的。”
庒琂道:“妹妹知道我,极是清冷的人,热闹不热闹不打紧,姐妹一处快活就好。”
如此说,庄瑜的丫头静默插嘴道:“日里姑娘里头,就三姑娘跟我们姑娘相近些,也是不爱热闹的。如今琂姑娘这样,又多一个伴儿了。”
庄瑜责怪眼神看了下静默,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去。”再转了话去说:“听说那个贝子爷经常去找你,是吗?”
庒琂一惊,道:“这是谁说的?”
庄瑜脸一红,道:“就是看到一两回,后来听他们说的。”
他们?谁人?庄琂心里猛地一紧,有道不出的酸楚。
庒琂道:“哦,贝子爷是来倒模子,喏,就为了这个。”把手绢包拿出了,拨开亮出那只镯子。
庄瑜摸了摸镯子,感叹道:“老太太可真疼你。”
庄琂握住庄瑜的手拍了拍,道:“老太太也疼妹妹你,还有其他姐姐妹妹们。”故意把镯子推给庄瑜,道:“妹妹喜欢拿去好了。”
庄瑜哪里敢要,唯唯诺诺说:“庶出的怎么好相比。自然嫡亲的要疼些。姐姐收好,贵重着呢。”
庒琂推脱再三才让慧缘收起来,伸手去拉住庄瑜的手,道:“妹妹言重了,我是外来的。”
庄瑜低头羞笑,正好看到庄琂才刚摔下擦伤的手,极心疼捧起道:“我以为三哥哥开玩笑。”便对着庄琂的手吹。
庄琂推脱不打紧,一面朝庄玳才刚跑去的方向望。她们却不知,庄玳此刻被一帮丫头绊住了。
原来,庄玳顺着风筝飘落的方向,往东府那边去寻,在东府后头园子看到一帮丫头交头接耳议论庄琂的是非。大致说庄琂是外来的灾星,祸害庄府的。庄玳哪里听得这些话,恼怒质问丫头们。
胆大的丫头见是庄玳,就顶说几句,给说道:“原也不是我们说的,爷要怪尽管怪那个起头的人去。”
庄玳平日和颜悦色,岂料为庄琂的事,他真恼怒了。丫头们见庄玳真怒,连接赔礼,散去。
末了庄玳道:“若是再乱说,我告诉老太太去。”
平日好事的丫头怕遭举报,又转身来求:“三爷,饶了我们这一回吧,下次不敢了。”
庄玳心软,就给了了不追究。丫头们去后,庄玳继续朝前找风筝,往里头寻,一头到沁园那里。
到了沁园外头,远远便看到风筝落在那棵瘦瘦高高的桃树上,那长线搭在外头那棵南方梨树顶头。他左右寻找来一根长短的木棍去挑,木棍又不够长,摇树木又摇不动。不得法子,便爬上桃树。
正这时,大爷庄顼远远跑来。
庄顼没到院门就大嗓子喊:“碧池,碧池!”
原本庄玳在树上摇摇晃晃,会聚精神挑风筝,听得那一阵呼喝大叫,被吓一跳,抓不稳间从树上摔下,昏死过去。
庄顼只听“噗”一声,惊吓回望,才看到是庄玳。
此时,碧池和丫头丹心从房内出来,看到庄顼,满是欣喜,再见到地上躺一人,怕得不知所措。
碧池拉住庄顼的手摇晃道:“爷,发生什么事了?”
庄顼脸色惧变,急急去探庄玳的鼻息,见有气儿,才略显安心。他缓了缓,向丹心招手道:“赶紧帮忙,抬进去再说。”
一会子功夫,庄顼跟碧池、丹心三人把庄玳抬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