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沉默下来,接过许群的烟,放在手指间玩弄,扭过头,瞅着旁边光怪陆离的舞池。
舞池里,放着慢三步,十几对男女慢悠悠地在转圈。乐队低沉缓慢的乐曲,使整个舞厅里似乎要昏昏欲睡。
过了一阵,陈丽又露出笑容,冲许群妩媚地一笑,“这样吧,明天晚上,还是这间舞厅,怎么样?”
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是让许群愣了一下。
“许先生,邀请丁主任,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谁都信不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世间有冷暖,人情有厚薄,别人可能不行,我去约他嘛……十拿九稳。”
“一言为定。”
舞厅里,缠绵的轻音乐依旧让人昏昏欲睡,许群瞅着陈丽那张化妆过度的白脸,心里有些疑惑不定,这个女人说的话,可信吗?
喝了两杯茶,许群便告辞出来。
陈榆和腊梅,喝了一会饮料,携手走进舞池,跳了两曲,两人轮流盯着花枝招展的陈丽。许群走了以后,陈丽懒洋洋地抽了支烟,嘻嘻调笑着,跟别的男人跳了两曲舞,神态妩媚,谈笑自若,倒也看不出有别的异样。
“这种女人,只要给她钱,什么都会办。”腊梅伏在陈榆耳边,轻声说。
“嗯,那最好,只要她认钱,把丁默邨约出来,事情就好办。”陈榆在培训班的时候,学过交谊舞,但不熟练,搂着腊梅细软的腰肢,走舞步老是紧张,好几回踩到了腊梅的脚。
夜深了。
陈榆和腊梅从舞厅里走出来,左右张望一番,向街口走去。
上海的夜景,远比白天美丽得多。各处高楼、会所、夜总会、舞厅、商场,都被霓虹灯映得五彩缤纷。马路上的人流车流,比白天显得更多,轻音乐从各处舞厅娱乐场里飘出来,混杂在人声车声里,此起彼伏。街口的巨型广告,灯光闪烁,忽明忽暗,映得街道旁的景物红黄变幻,光怪陆离。
许群站在街口,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抽烟聊天。
这人是项先生。他穿了件灰色工装,就象一个上夜班的工人。听许群讲了舞厅里跟陈丽的交涉情况,项先生说:“老许,你再考虑一下吧,按现在的情况,成功的可能很小。”
“我何尝不知道,”许群脸色有些黯然,“但命令总归是命令,我既然已经到了上海,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两个人都有些无语。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许群望着街上闪烁的霓虹灯光,眼睛里也烁烁闪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何尝不是本分?国家危难,外侮猖獗,我若为一身安危,躲避使命,那还算得什么中华男儿?”
“可是,老许……”
“老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意已决。请你替我安排警卫吧,我若是……请你替我,料理后事。”
轻轻的乐曲声,从街旁的娱乐场里,盈盈飘出。
陈榆和腊梅,手挽手从远处走来。
许群振作了一下精神,笑了笑,“老项,咱们还是鼓足信心吧。虽然对丁默邨没信心,但我对小陈、腊梅他们,却是信心十足,你手下这些神兵天将,个个神通广大,一定能保我安全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