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昌,你有什么事,要向皇军报告哇?”
“这个……”田家昌不愿意对一个家丁细说,嘴里支支唔唔,想搪塞两句。彭壮有些不耐烦了,一脸酸气地说:“行了,我就知道象你们这种人,拿着吹牛皮说大话当本事,招摇撞骗,就想到皇军那里骗几个赏铁。告诉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算了,你也甭见莫处长了,我在这宰了就算了。”
一边说,彭壮从腰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就要往田家昌的脖子上抹。
这时候,两人正走在从码头通往镇里的汽车公路上,秋风一吹,道旁树上枯叶纷纷落下,一片秋意萧瑟。而更让人心生寒意的是那柄匕首,冷不丁地便扬起来。
“喂……你来真的啊?”田家昌大惊失色,一言不合,这个家丁怎么就突然拿刀杀人?锋利的匕首闪着寒气,直逼自己那细细的脖梗子,看起来,他并没跟自己闹着玩儿。
彭壮冷眼瞅着他。田家昌眼神里恐惧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老兄,是这么回事,你别急嘛……”他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交待起来。
原来,田家昌果然是军人,他是驻守距此百公里外一个叫“十八坎”的小镇上的和平军团部副官。
镇上驻扎着伪军一个团部,兵力两个营,团长缺职,由一营长鲍元临时代理。因为团长暂时缺职,因此好多人都觊觎眼馋这个位置,按理说,鲍元最有希望升任,但伪军里勾心斗角,想搞垮鲍元的人,大有人在。其中就包括这个田家昌。
听说是伪军内部的内讧,彭壮心里有些失望。但田家昌的下句话让他警觉起来。
“那个鲍元,阴谋反叛,想反水到重庆方面去。”
“嗯?”彭壮停下脚步,望着田家昌,判断他这话是真是假,“他为什么要反叛?”
“那谁知道,也许是……这人脑后有反骨。”
彭壮心里大骂,你他奶奶的脑后才有反骨,投降卖国的王八蛋,当了伪军让日本鬼子当狗使,呆会我一定宰了你这狗娘养的。他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反而夸奖起田家昌来,“很好,田副官,你能明察秋毫,及时揭穿叛逆,值得嘉奖,皇军一定会重重赏你。我看将来这团长的位置,就是你老兄的了。”
“嘿嘿,谢谢老兄。”田家昌扭扭脖子,彭壮将他绑得有些紧,让田家昌很不舒服。
“老田,”彭壮象老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会是为了当上团长,故意捏造的吧?鲍元真要反叛吗?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知道吗?到了皇军那里,人家眼里可不揉沙子。”
“绝对是真的,我有真凭实据。”
彭壮带着田家昌,走下大路,拐上一条乡间小路。一路走一路聊,忽然田家昌停下脚步,脸上现出疑惑,“老兄,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到莫处长的别府。”
“不对,这路不对,”田家昌惊慌地四下张望,这条小路,眼看越走越荒凉,四外除了丘陵便是原野,眼看离镇子越来越远。他不肯向前走了,向后退了两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
这是通往后水峪的小路。
田家昌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两只细眼里,闪闪烁烁,满是怀疑和恐惧,两只胳膊用力地挣,想摆脱绑住自己的绳索。此时,他心里已经明白,彭壮绝不是带着他去面见皇军,然后可以飞黄腾达,当上团长的人。
彭壮脸上不再嘻笑了,狠狠地盯着田家昌,眼睛里放出寒光来,一伸手,又掏出那把雪亮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