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弃一说出祖宗成法也可以改,三位相公几乎一齐怒容满面:“胡说!不遵祖制,这天下岂不是就乱了?如此悖逆之言你也敢说出来!”
李不弃仍然一副萌萌哒的样子:“这不是臣的见解啊,如今士林皆是如此议论呢。都好几个月了,难道相公和参政没听说?”
晏殊便问:“什么人说可以不遵祖制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李不弃说:“近几个月来,京城士子议论汹汹,有说《周礼》已不可行的,有说孔夫子的教诲已经过时的。他们还作了很多文章阐述此事,都是好文章啊。臣因为正学作文,收集了不少,读了之后觉得有理。夫子乃儒家开山鼻祖,《周礼》也是必须遵守的祖制,既然这个都能改,还有什么不能改的?”
“对了。好几位国子监教谕也作了文章呢。可见祖制不为凭,这是人心所向啊!”
虽然李不弃的理由有些牵强,但是还是能拉上关系的。因此吕夷简和章得象就怒了:“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诋毁《周礼》,和孔夫子?回头当好好责问东京的学正,问他是如何教导的学生。”
否定《周礼》和孔夫子这可是掘儒家的根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难怪两位老先生恼火。
李不弃却说:“两位相公不要动怒,这些文章说的真是很有道理啊。为此下官还收集了不少,有些就放在臣的值房里。相公为何不看看就下结论呢?”
赵祯也是好奇:“那就让人取来,朕也看看。”
于是叫过一个小太监来,李不弃告诉他去找自己手下的两个公吏索要文稿,那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去了。
吕夷简和章得象两人年纪大了,近来又在权术上操心多些,对一些市井消息关注的少,还弄不清情况,但是晏殊时常和京城文人饮酒赋诗消息要灵通很多,在吕夷简和章得象发怒的时候就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听说一帮勋贵子弟因为与文人士子为了争论谁是君子在四门学门前赌斗,结果勋贵子弟提出以“君子六艺”作为评判君子的标准,这就是明着欺负寒门士子呢,士子们当然不答应,因此争吵起来。当然最终没有争出结果,可这个结果对文人士子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在他们看来,他们人数是碾压级别的优势啊,而且一向掌握着话语权,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争出结果就是输了,于是心里不平衡就写文章开喷。
特别是勋贵子弟们一副“祖制在手我怕谁”的面目更是激怒了士子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喷的行列,其中难免有些人就喷的比较激烈。都是自视甚高的人啊,决不能容忍被一帮武夫看扁了,说些出格的话也是难免。
这事儿若是不拿到皇帝面前来说也没什么,大宋一向不以言论降罪,而且这事儿就是一帮小孩子斗气。可是今天一旦和眼前正在讨论的问题纠缠在一起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边是孔夫子和《周礼》被质疑,一方面是大宋的祖制不能质疑,这个矛盾不好调和啊。
因此晏殊就想连忙岔开话题,可是李不弃已经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晏殊只好继续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