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喝彩:“好一个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振聋发聩,当为我等为官者戒!”
还有人问:“那么孙待诏你说该如何多打粮食?”
孙麟说:“自然是研究稼穑之法。原本一亩地能打三百斤粮食,若是能打五百斤粮食便能多养活将近一倍的人呢。”
被晾在一边的瘦子喝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孙麟用看待弱智儿童的目光望向他:“当然不容易。可是我汉家祖先却一直在作。开沟修渠,把靠天吃饭的旱田变成水浇田就能多打粮食。古时用耒耜耕作,现在还有用耒耜的吗?都用铁犁了。铁犁比耒耜更能深翻土地,便增加了粮食亩产。这样才能养活比夫子那个年代更多的人啊。”
说到这里孙麟忽然想起占城稻的事儿,立刻说:“官人难道不知本朝故事么?小子听说先帝曾下旨推广占城稻,由此看来先帝就是懂稼穑的。那占城稻却比本地水稻产量高,而且不择地。先帝这项仁政不知使多少吃上了饭呢。”
先帝就是真宗。他曾经下令在江淮之地推广占城稻。孙麟不知道真宗是不是懂庄稼,但是想来现在这些人未必敢说真宗就是随便下的命令。所以宋真宗就是一顶大帽子,一扔出去谁敢呛茬?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咳嗽,丁度发话了:“都在这里干什么?成何体统?可是都没有事作?”
围观的官吏们连忙向丁度的值房方向躬身行礼,然后四散了。那个青袍瘦子也被他的同伴拉走。孙麟转身紧走几步向丁度行礼:“小子来听后学士调遣。”
丁度说:“你家这狗甚是雄壮,只是此乃办理公事之地,以后不可让他进来。”说完他吩咐门边小吏:“去请曾学士和陈大匠、崔待诏来。”然后他就进了屋子。
孙麟指了指门边的位置跟来福说:“你在这里等着。”来福乖乖地趴在门边,好奇地打量四周。
孙麟进屋见丁度正在写字,便在门口站了。转眼间丁度把字写完,等他放下笔,孙麟问:“刚才那人……”
丁度说:“不过一个邀名卖直之辈,不必理他。”然后他问到:“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是谁说的?”
这种事情当然要推给白胡子老爷爷。孙麟躬身说:“是那白胡子老爷爷说的。”
丁度捋着他花白的胡须自言自语:“真是高人哪。可惜无缘得见。”然后他又问:“总有一日粮食不够吃的事也是老爷爷说的?”
孙麟说:“那倒不是。”
丁度说:“那是谁想到此事?”
孙麟说:“小子家住的蒲湾村在这几年间人口便增加了不少,但是地还是那些地。古人说以小见大,想来一县、一路乃至我大宋一国也是如此。虽然眼前还看不出来,但只要我大宋政治清明,人口繁衍,总会有这一天。”
丁度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这也确实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