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湾村一片欢腾之中。祥瑞的事情太具有冲击性,人们都已经把张安给忘记了。看到一群地方官打驴如飞回城去了,张安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偷偷凑上去问留下来的赵押司该怎么办。赵押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张安惊疑地问:“可这……”
赵押司说:“你还想要那大葫芦不成?有府尊在那里看着谁敢动?快走吧。目下蔡知县顾不上你,待他想起时我们只说你家已经撤诉让他不要追究。若是他想不起最好,便无人再提此事。那孙家人必定要跟随上京的,他们走了谁还告你不成?”
张安忙拱手道:“来日必有重谢。”然后他便上了骡子飞跑去了。一路上不由得后悔,这才是羊肉没吃上反惹一身骚。那日孙家放出消息说家里得了大葫芦他爹就动了心,要把这葫芦夺过来当做传家宝由二郎先给官家。当今官家子嗣不昌,葫芦正是寓意多子,官家必定龙颜大悦。再者只有积善人家才能出这种祥瑞,官员家里出了祥瑞官家必定奖赏的,二郎的官职定要升一升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可是现在可好,却要收拾烂摊子,弄不好都要连累了二郎。
张安的爹张员外一直在庄上听着消息呢,听庄客禀报大群的官员去了蒲湾村忙差人打探,不久有人回报说孙家祥瑞出世,但具体什么情况却说不清楚。正在着急时张安慌慌张张跑进门来喊:“爹爹,不好了。”
张员外强作镇静支开下人听儿子讲完几天的事情一阵头晕,一屁股跌坐在矮榻上,慌得张安连忙捶背揉胸。半天张员外才说了一句:“怎会如此?那孙家怎会有这等祥瑞?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咱家这回丢人丢定了。”
张安陪着咳声叹气时张员外却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说:“快,快去给二郎写信,细细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早作预备,要花多少钱从家里拿,休要因为这件事坏了他的官路。”
张安连忙取来笔墨就在房里写了信交给心腹下人骑匹马往汴梁城给弟弟张寿报信去。
晚些时分齐州知州也写好表章以加急发出,向皇帝上报齐州出现祥瑞的事情。
遇到有功劳的事情官员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城门刚开四个刚刚做好的巨大木桶就被牛车拖出来往蒲湾村来。五更刚过,差役就在周围存在挨家挨户催促人们出夫。这年头遇到劳役不死也要脱层皮,老百姓为了避免服役都把户口尽量分散,让一户中只有一个成丁的人,甚至有四五十岁头发都白了还扎两个髽鬏冒充童子的。现在官府许诺出夫可以顶明年的劳役,谁不愿意在自己家门口服劳役啊,因此村里人都很积极,早早扛着锄头铁锨涌到孙家。
孙家的门太小了,差役们说大木桶进不来,于是泥土打起来插上酸枣枝的院墙倒了霉,众人发一声喊就给推倒一面。一群大汉们抡起锄头按照孙麟画的圈向下面深掘,尽量不损伤树的根系把四棵树挖出来,用草绳绑住树根带的泥土然后喊着号子把四个大泥坨子装进接近一人高的大木桶里。孙渔指挥他们在树根与木桶的缝隙中再填上土,几十个人用粗木杠抬一个木桶,把木桶抬到济水码头停泊的船上。
孙亮便拎上刘氏给他和儿子准备的小包袱招呼孙麟出门。刘氏已经哭成了泪人,拉着孙麟只是不松手。孙亮只得说:“官家的事耽误不得,须启程了。”
刘氏拉着孙麟再一次嘱咐:“大郎,换洗衣服都在包袱里,冷了给你爹说,让他拿衣服。篦子也在包袱里了……”
孙麟心里叹道:什么时代当娘的都一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