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勉强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了。
朱小鹿根本不饿,“再去买碗馄饨吃”的说法只是为了合理的大气的掩饰自己被落下的窘迫,营造出一种即使尴尬“被离场”,也是欢快自在的洒脱样。
前一秒她还在紧张的自问,该如何面对即将发生的突然却又并不意外的酒后表白,下一秒当事人就丢下她走了,即使郭宇也是被动的,但这并不能减小结果给她带来的落差。
总之,个中滋味,不用细品都觉得太过酸爽。
她落寞又傲娇的盯着碗里的馄饨,脑子里千百遍的回忆刚才郭宇的神色,像是要寻求一丝自我安慰。
结果,越想越糟糕,哪里是要表白了,人家只是当着你的面吐了一地感到抱歉而已。
朱小鹿送了个白眼给自己,看了眼渐冷的馄饨,不带留恋的起身结账。
这是至她有记忆来,第一次浪费食物,不仅毫无罪恶感,反倒气鼓鼓。
一路踢着小石子郁闷的回到宿舍,为了躲避刘芳的八卦追问,朱小鹿爬到上铺就开始闷头装睡,等终于熄灯,她睁开眼,空洞的盯着看不到轮廓的天花板,长长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还是怀念高中,哪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事啊。
城市的另一边,同样烦恼恣意横生。
司机将郭宇送回满园后又将车开回许晋东自己的别墅,黑色的铁质大门缓缓打开,车匀速驶进院子,别墅偏房住着的佣人听到大门感应声出来迎接。
“先生,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年近60的蔡婶从许晋东25岁单独出来住时就跟着照顾他的生活,语气自然又亲近。
“不用。”许晋东摆了摆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明天我不在家吃早餐。”
蔡婶颔首退下,许晋东捏了捏疲倦的眉心打开了别墅正屋大门的电子门锁,连灯都未开,直接上了二楼。
人在黑暗的环境下更容易卸下防备和伪装,从而面对真实的自我,许晋东整个人烦躁的瘫在大床上,头痛欲裂。
不论睁开或闭眼,总也逃不开眼前一幕——
瘦了。
貌似高了。
紧身牛仔裤包裹下的两条腿笔直而细长。
还是齐耳短发,黑的发亮。
在差点隔着车窗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失落。
接着又是一瞬令人捉摸不透的类似……庆幸。
失落之后庆幸?
许晋东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朝着这个疑惑深究。
……
这种失控的状态令他无比愤怒甚至难堪,头越来越疼,他从床上挣起来去找烟,一根接一根,漆黑的卧室里点点星火,异常刺目。
满屋子烟味呛的他自己都难受。
这是他第一次在卧室抽烟。
摁掉最后一根烟尾,转身去了客房,这里的客房从未来过客人。
……
好多年没再做过这样的梦,梦里他刚从国外回来,闷吞怪才少年成长为多谋善断、运筹帷幄的冷峻青年,新官上任第一炮就拿下兰湖一号地,顷刻间在江城乃至整个国内打响名号,紧接着一个月后他作为许氏新上任的最年轻的董事长,参加师大开学典礼……
后面的梦越来越错乱,长发交织着短发,篮球馆突然变成足球场……
许晋东猛的惊醒,下意识去找烟,摸索无果后才想起烟已经在睡之前抽完。
他起身去冰箱拿水,连拖鞋都未穿,待一瓶冰水入喉,整个人才稍显冷静。
从此再无睡意。
……
朱小鹿失眠半宿的后果是,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双黑眼圈回家。
郭宇的电话在回H市的高速公路上打来,听声音像是刚睡醒。
“小鹿,昨晚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