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显阳宫听政殿的廊庑下就会换上山茶花。
往年是红色,今年换上了白色。
碗口大的花朵洁白如玉,花瓣叠叠,清丽雍容。
夏侯虞看到的时候脚步微顿。
陪在她身边的章含忙笑道:“天子说,他小的时候,显阳宫的山茶花是白色。”
从前,显阳殿的山茶花的确是白色的。文宣皇后失宠后,就换成了黄色。后来夏侯有道继位,换成了红色。
夏侯虞上前轻轻地抚了抚那白净花瓣,笑道:“挺好看的!”
可她心里却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夏侯有义很好,可惜她被伤了心,不想再管宫中的事了。
她随着章含去了听政殿的偏厅。
宫女敬了茶。
夏侯有义快步走了进来.
“天子!”她恭敬地向夏侯有义行礼。
夏侯有义忙笑着把她扶了起来,道:“长公主不必如此客气!”
夏侯虞看着他还稚嫩的脸庞,心中一软。
前世的夏侯有福还有冯氏帮衬,夏侯有义却像个苦菜花,只能自己靠自己。
可若是论起本事,恐怕还是夏侯有义最有担当。
就为这个,她也应该帮帮他才是。
她和夏侯有义面对面地坐下。
夏侯有义问了她日常的起居,话题就渐渐地转移到了朝堂上来:“……前些日子大将军攻讦都督,引起许多事端来。如同互相揭短,越说越让人不忍目睹。好在是大将军还算是有所觉悟,没有继续下去,言下之意是想和都督和解。”
“我看都督的意思,也不想和大将军继续下去。”
“这样多好!”
夏侯虞笑着应是,心里却在腹诽,萧桓和卢渊多半是怕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吧?!
她就主动提起武陵王的事:“王妃找到我,说起了王叔的事。我也知道王叔这是犯了糊涂,他自己也知道错了。”她把武陵王想回封地的事告诉了夏侯有义,并道,“王叔性子急,若是想回封地也不错。”
韦家打得好算盘,萧家怎么肯把白瓷的生意继续交给韦家呢?
夏侯有义并不知道武陵王和韦家的交易,应该听说了武陵王亏空的事。
他沉吟半晌,道:“那大司徒由谁接任好?”
谁接任大司徒,谁就要查前任的帐。
武陵王亏空,若是查了出来,拿什么平帐?
夏侯虞笑道:“自曾祖父之后,就不曾设立太尉,如今尚书台那边有个度支尚书,大司徒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夏侯有义很是心动。
但这件事得卢渊同意,不能操之过急。
他话锋一转,说起了立后的事:“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我原本就没想现在就定下来的,可大将军执意要我选人,我拖了又拖,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他很苦恼地搔了搔头。
夏侯虞笑道:“不妨等到明天的上巳节。天子选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总要选个堪当重任的。”
夏侯有义并没有放轻松,继续愁道:“可过了上巳节呢?”
夏侯虞温声安慰他:“天子大了,也应该立皇后了。推到明年的上巳节,不过是让事情有个缓冲的余地,天子也能静下心来确定到底娶谁。早点定亲也尚未不可。”
夏侯有义面颊微红,流露了些许少年人的赧然,低声道:“那,那长公主觉得谁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