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拍卖会终于结束,方中锦自然一无所获。宁王朱权还是将那只暗淡的木盒塞在方中锦手中。他说道:“既然小兄弟今日没什么看中的,那本王这把刀赠送给你倒是正合适。我也不是什么练武之人,刀剑在我手上最是可惜。小兄弟不要嫌弃,请收下吧。”
他见方中锦还要推辞,便板起了面孔说道:“本王说出来的话还从未食言过。怎么?小兄弟是想陷本王于不义吗?”
方中锦这才不敢推辞,老实地收下木盒。
朱权又对方中锦说道:“这把刀较别的刀剑短小,本来用于贴肉防身是不错的。但是相传这把刀上淬有剧毒,所以贤弟使用时还需小心。”
方中锦眼神一亮,说道:“难怪王爷称他为寒月刀。果然是一把毒刃。”
朱权见方中锦识货,心中觉得此刀送给他也算是没有埋没。原来寒月刃相传是战国时期徐夫人所铸造的,此刀寒气森森,传说凡被寒锋所伤者,血液皆会冻结。后来此刀被燕国皇室获得,派能工巧匠反复在刀上淬毒,最终燕王将此刀赐给荆轲,让他去刺杀秦王。虽然刺杀没有成功,但是毒刃寒月刀的名字从此被留在了史书上。
方中锦得到此刀,价值竟然一点不比西洋葡萄酒低,可见朱权诚意非同一般。方中锦心中有些惭愧,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借着武当派的名声装模作样。此番行径倒与招摇撞骗无异。他愣了一晌,忽然对朱权深深一拜,说道:“王爷如此厚爱,晚生无以为报。若有用得着晚生的地方,晚生必当赴汤蹈火。”
朱权见了方中锦此举,忽然心生疑惑。眼前这少年整晚都表现的矜持冷傲。本来少年人有这样的脾气并不为怪,朱权也没当一回事。但他现在突然对自己一拜,却显得赤忱至极,似乎既有感动又有感激。朱权并不去深究其中的改变,他朱权有钱有势,哪里会有需要这少年帮忙的地方?他笑着与方中锦客套两句,亲自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天一楼外。
方、鹿、纪三人离开了天一楼后并不闲着。他们此番激的朱高灿拍下葡萄酒,并不是无事生非。而是看准了朱高灿此人钱多人傻,平时带的随从保镖武功也颇蹩脚。正是替他们将葡萄酒运送出来的不二人选。眼下朱高灿已花高价把葡萄酒带出了宁王别苑,那他们大可肆无忌惮的将葡萄酒老实不客气地夺下。以朱高灿的本事,决计反抗不得。秋后也决计找不到该向谁算账。他们三人立刻联络上在别处待命的其余锦衣卫,轮流盯梢,时刻注意朱高灿的动向。
终于到了第二天,朱高灿坐在自己的马车中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封地前进。前后各有四名随从骑马跟随。他独自坐在宽敞的马车中,看着眼前花三十万两银子买来的三瓶葡萄酒,正好是十万两一瓶,心中滋味连自己也辨别不出。过了半晌终于吐一口气,自我安慰似地说道:“这可是上好西洋葡萄酒,我这回可是拍到了真正的宝贝。”
马车正驶在一处偏僻的山岗上,朱高灿忽然觉得车身一震,他整个人向前摔倒,连忙用手护住葡萄酒箱子。待稳住身子后,朱高灿将头伸出车帘咒骂,却见两匹马的缰绳不知怎么断了,二马各自向一个方向嘶鸣着狂奔而去。而马夫手上拿着断了的缰绳怔愣着说不出话来。他再向四周看去,却原来是一群彪悍的武夫骑马将他们围成一圈。这些武夫都穿着暗色衣裳,脸上蒙面,浑身散发着杀戮气息,一看便知道是路上的劫匪。
朱高灿心说自己八个手下都是花大价钱请来的高手,对付山野间的小毛贼还有胜算。慌忙对着保镖高声喊道:“你们几个还杵着看什么,赶紧给爷把这些毛贼都灭了。”说着便连忙将头缩回马车中呆着。果然外面一阵兵刃交接声响起,过了不久渐渐停歇,换做了一片倒地哀号声。朱高灿心说不对,这些哀嚎的声音似乎都是自己手下发出的,没想到这帮废物竟然如此脓包,这下叫小爷如何是好?他当下更加不敢发声,只抱头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终于马车帘被一把大刀挑起,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蒙面人伸头进来,对着车里的朱高灿说道:“要想活命就下车蹲着。”这人嗓音低哑,似乎是压着嗓子在说话。朱高灿哪能想到这许多,他也曾听说过道上的规矩,只要愿意给钱就能留一条性命,忙颤声喊道:“好汉饶命,我愿意给钱,只是我此刻身上半两银子也无。你们千万要信我。你们若肯饶了我,请留下山寨大名,我一回家便派人送五万两银子给各位大哥花用。”
这话却引得周围一干人仰天大笑。持刀挑开车帘的那个汉子边笑边骂道:“你当我们像你一般蠢吗?分文不收放走你,还留下名字让你派人来剿杀?”
朱高灿慌忙摇手说道:“大王饶命,我全没这个意思。全没这个意思。”他为了购买葡萄酒,早就花光了身上所有银子,此刻还欠着宁王五万两。当真害怕自己拿不出现银,会被这些山贼泄愤杀死。
边上另一个汉子说道:“没有钱不是还有马车吗?我看这马车也挺漂亮,拉回去送给大夫人当遮凉棚使。”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朱高灿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高声说道:“马车拿去,几位大爷请把马车拿去。这马车也是上好质料,抵得了两千两银子。”
持刀汉子笑骂一声:“哪有这么贵的马车,真当爷们几个是山炮吗?”但还是用刀逼着朱高灿跳下了马车。手下几人连忙用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的捆住。又用破布蒙住眼睛塞住嘴巴。另外八个保镖兼一个车夫都是如法炮制。这些人动作利索,手法老练,显然是经常干绑人的活计。待收拾停当,这群汉子就将马车的笼套拴在自己的马上。呼啦一阵,一群人又如风一般消失了。此地空留朱高灿几人,他们被绑成五花肉粽,口中犹自竭力发出呜呜的悲鸣声。直等的山风都凉了,终于折腾不动。还在心中将山贼的祖宗十八代咒骂了几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