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风雷之音,却带着一种凝塞之感,一曲毕,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微微一笑道:“明明春日正好,先生偏要弹一曲瑟冬之音,隐匿山林,实非先生所愿是吗?”
师涓终究没说自己为什么会隐匿山林,但是那个黑衣男人却好似什么都知道,只觉得他不是一般人,盯着他的眼睛许久,他才问道:“敢问阁下姓名?”
“看来先生总算是有些兴趣认识我一下咯?”黑衫男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眉毛上挑问道。
“先前是在下有眼无珠,希望阁下没有介怀。”师涓微微敛眉说道,他本是在卫君身边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清高风骨。
若是不知道这个人对音乐竟有如此造诣,他定然也不会在意他到底是什么名氏的,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可以是自己的知音,他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个人衣衫褴褛,不修边幅。
“哈哈哈哈,”男人将手中的酒杯中的酒倒进嘴里,抹嘴笑了笑说道:“我亦想要与先生结识,只是在下无名无姓,无称无谓,恐怕无法告知啊。”
“阁下先前说自己行走江湖,怎么会无名无姓?”师涓显然一点也不相信。
“先生何必不信呢,只是先生既然在这山林之中,那我必然会常来便是了,”男人将最后几口酒在两个人的酒杯中各自倒了一些,拿起来示意之后,抬头饮尽,只拿着自己的那个酒杯,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先生之曲,思之甚雅,不可沉迷,今日能够闻得两曲已经是足够回味,我明日再来叨扰。”
师涓拿起来身前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琴在腿间,没能起身,却还是向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目送着后者离开。
等到男人彻底消失在山林之中,他才低头看着自己的琴,手指抚上一根根琴弦,眉目中思绪万千,仅凭一首曲子,就能够猜到自己所谱的寒冬之曲,就能够体会到自己隐匿的真正原因,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够是知音,还有谁能够称得上呢?
他的手指在一根琴弦上无意识的微勾,轻小尖细的声音传来穿不过他的手掌心就在空气中消散,轻轻盈盈地带着不知道怎样的思绪。
这也许是个很好的时代,诸子百家,争鸣齐放,可每个时代,都逃不过小人与君子的祸端,君子总是行事正直,不加心机,不做虚伪,可小人总是口尖舌利,行事弯绕,暗中放箭,君子能够流芳百世,却也总是被小人所害。
师涓想自己应该算是君子,他行在君王之侧,谱曲弹琴,声乐悠扬,入了君王的心,就是高贵有才,若是入不得君王的眼,也不过宫中一行,后来他想,他不行任何事情,算不得治世君子,只是一个乐师罢了。
卫灵公大概也算是一个君子,他喜爱极了音乐,也有自己的鉴赏水平,他从不吝啬于夸赞奖赏,也从不随便的猜忌别人。
但是他终究是一个君王,君王身边就是天下筹谋的缩影,筹谋之间,总是有小人在的。君子向来只和君子相交,但是君王却不得不和所有人相处。
所以卫灵公大概只有君子之心,却得不到君子的行事,师涓从不认为自己弹奏的是靡靡之音,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人心比颓靡更加可怕。
卫灵公喜欢他的琴声,这对任何乐师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师涓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炫耀的,但是每当谱出来好听的音乐的时候,他总是会进宫给卫灵公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