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他好半晌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的话,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嗡嗡的念头。
看得到我!她看得到我!
从此,这个病恹恹的山神身边就多了一只飞不走的云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飞不走,为何飞了不过十里就会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
他给她说过,因为她是不能沾染地气的云雀,一旦染了地气就再也无法回到云端上去。
起初她不信,云灵从未将长辈的叮嘱记在心上过。可在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之后,她哭了,声嘶力竭。
在他看来,那是一只凄惨鸣叫的鸟儿。可自己却无法安抚她的悲伤,驱散她的惧意,他只能变着法子引来小动物逗她开心。
这些都是面馆里那几个妖怪不曾知道的过去,像白水一样平淡,却又真实存在。
因为无法抱“救命之恩”,又回不到云端,云灵的恐惧一直难以消散。不管是人形还是真身,她都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却总是被噩梦惊醒。
他瞧着心里难受,就匀出自己吊命的水行草做茶给她吃:“它有安神续命之效,有助睡眠。你吃下再睡会好些。”
连夜难睡让云灵身心憔悴、面色难看。
“谢、谢谢。”她舔着唇瓣接过他手中的白瓷碗,拧着眉闷头喝下。不料这味药汤却不如其他那么难喝,甚至还有一丝的甘甜。
云灵回味着口中清香甘甜的滋味,安稳睡去。
她慢慢好起来,他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整个人白得快要消失一样,大雪天往地上一趟,再遮去眉眼青丝就找不着人。
后来,云灵才知道他给自己喝的是他的救命草。
“那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你就给了我?”云灵探出水行草每年可得的量少得可怜后,就揪着他问个不停。
他只是笑笑,每次的回答都一样:“我是山神,死不了的。”
其实,他想说你是我在这山中做了几百年透明山神第一个看见我的家伙。虽然是个妖怪,可那也是个能看见自己的特别妖怪。
水行草没了可以再长,可她要是没了,就……
“你是我见过最弱的神仙。”云灵摇摇头,小跑着跟在他身侧。
他常给她说自己的事,除了遭人暗算这件丢脸的事没说,其他的几乎都说尽了。云灵也慢慢开朗起来。
只可惜她受地气所缚,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否则定要亲自带她到处看看。
没说的故事,他就去幽州城晃一阵,把所见所闻说给她听。
他是山神,天地之间来去自如(如果不是病恹恹的话)。不过,去繁华热闹的幽州城却是轻而易举的。
为了斩断她亲眼看看的念头,他还用神力在空地上变出一个个幽州城的场景。
也不担心自己这样耗费神力会不会等不到下一拨水行草长出来,他近乎忘记了水行草续命的事。只安然在与她一起的快乐中。
一个人透明得太久,最是珍惜那个找到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