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挥手退了来人,看向太后的眼中有些惭愧,有些恼羞,还有些复杂,仿似硬着头皮开口:“母后,儿臣想请您重掌后宫,前殿的事儿朕已觉闹心,皇后性子优柔,只会些上不了台面的妇人算计。”
“哦?皇上觉得哀家的手段不狠厉了?这皇后不是你亲选的吗?不是说她的大度才是治理后宫之道?”太后放下杯盏,看着窗外,家常似的说到。
唐皇闻言,恼羞的神色加重,“儿臣目光短浅,母后洪量,就……莫要计较儿臣先前说的那些个混账话了。”
“哀家没心思同你计较,这十三年哀家放手不管,前殿后宫被你治理的一团乱,官无官样,妃无妃样,各地民众愤愤,揭竿而起,严重违背先祖的仁政。
你重文轻武,又识不清贤佞,以致如今局面紧张,外姓王侯势力逐渐增大,世家贵族盘根错节,你道民间胆大的都称你为昏君。
皇室子孙里,一个个弱不禁风,养在深宫,只学会了如何奢侈浪费,浪荡不羁,从不怜民问政,这是你要同哀家反其道的结果。”
太后语调依旧平淡,看向唐皇,说到:“要哀家掌管后宫可以,两个月内,召回唐厉,你如今晓得右丞相的真面目,暂时莫要打草惊蛇,厉儿是兵马元帅,他的兵权,务必想法子收回,右相身后的势力,交由宁相去制衡。”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立即着手去办。”
行宫中的园子亭亭绽放着富贵的花枝,一枝多花的姿态不是一两株,绿叶扶衬着,却叫旁支更胜。
“这等主次颠倒,不知道是哪个修的?!”皇后这话并无多少苛责,似是提问又像叹息。
李良儿瞥了眼,无心品评,她的心都随着一路北行的唐誉去了,季锦听说唐誉转去五香山养伤,虽不明白为何是五香山,可也安了心,他没事就好。眼下听得皇后的话,顺着回了句,“次枝距离根部近,滋养的水分也更容易吸收,主枝占了高位,虽然显眼,却不如次枝长的水灵。”
皇后身子顿了少时,缓缓侧头瞧着季锦,季锦后知后觉,清楚自个儿刚刚的话对皇后来说暗含了映射,忙张口欲要挽回,皇后却先开了口,“季贵妃是锦儿的亲姑姑,到不曾见你同她亲近,反是与本宫这个姨母无话不说。”
“姑姑性子冷淡,连父亲和爷爷都不过分亲近,何况锦儿呢,再说锦儿小时候在宫里没少惹事,都是姨母帮着解围,这一来二去,心里就想亲近。”
季锦心下明了,皇后是因着季贵妃的身孕有些不快,旁人都说皇后大度,可季锦知道,她的大度早在太后抱走唐誉的时候,在后宫愈发增多的妃嫔中,在皇上留连别宫,极少想起栖凤宫的时候,慢慢的淡去,褪了色。
皇后笑了笑,不再多语,继续往前走去。
李良儿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季锦,昨儿睿王说她和殿下在一处,会是殿下替她挡了箭吗?她所说的那个紫裳女人,会是牧景吗?她对殿下有意,看见他与季锦一处,或许……一瓣花,莫不是个幌子?近两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李良儿越想心越乱,胸腔里都是抒发不出的闷涨,太后处处维护牧景,这太子妃的位置本也就该属于她。李良儿深吸了一口气,不会,她要相信殿下,殿下亲口与唐傲说,他不喜欢牧景,只是利用她而已。
她不会也不能退缩,就算是太后,也不能以任何理由罢了她的妃位,她要站在唐誉身侧,帮助他,照顾他。
不远处,宁庭轩一身白衣,背手而立,视线追随着心不在焉的李良儿,许久,看不见她的影子时,才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