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息怒!当今宋皇拒谏饰非,穷奢极欲,实乃荒唐可稽之辈。将大好山河弄的天怒人怨,临梁山泊之危,不思奋发图强,改邪归正,反而弃百年之故都而幸西京,悠悠青史千载都难寻得出这一昏庸无能之鼠辈!
彼军一时势大,却难长久。那朝廷的国库之中都跑耗子了,拿不出钱财来,谁家军汉会给他们卖命?只等我大晋恢复河北,整统民力,末将愿率一队人马,踏平西京,生擒这厮来给大王消气!”
钮文忠挺身进言。这可是田虎的铁杆兄弟,一席话说的他立刻笑开了眼。“钮枢密所言甚是。深合我意。只是这股鸟气老子受不得,强兵尽叫老子一人担,恁地埋汰人。不能这般便宜了梁山泊。”谁不知道这真正搅动天下大局的就是齐鲁的陆谦啊。
“大王明鉴。我河东与齐鲁并成犄角,若车之有辅也。车依辅,辅亦依车,齐晋之势便就是如此。”河东军盘恒在后世的黄土高原,居高临下虎视河洛,他们一日不破,朝廷大军便一日不敢尽出河南,东伐齐鲁之地。河东对齐鲁的重要性可见一番,事实上这样的话也能用在淮西军的一身。他们都已经杀进南阳了,要是从南阳进入汝州,转眼也就到了河洛的南大门。
这淮西军对宋室的安全为极是危险,大军直奔杀河东,必会感觉锋芒在背。
如此这河东与淮西,也是如齐鲁与江南一般,呈南北呼应之局。
但田虎这般的群臣却鲜有看得起王庆的。如眼前说话的范权,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梁山泊。
“齐晋两家唇齿相依,唇亡而齿寒也。”
“陆谦由一洼之水成就今日之基业,绝非凡俗中人。怎会不知道其中利害?我军败亡,齐鲁岂能得好?大王可遣派一人出使齐鲁,看那陆谦如何耍处。”
田虎的便宜丈人范权这般说的有理。叫田虎连连点头。
此人名声不佳,却是个叫人不齿的。他女儿生的貌美如花,范权见田虎势大,便将女儿献到田虎面前,如此得田虎的重用。那田虎的正妻邬氏,好歹是田虎自己打上门去抢来的。这人人品就可见一番。
但田虎信他。范权少年读书,纵然科举不成,活了半辈子,却也称得上见多识广,言语很是有水平,这也是他能得田虎信任的关键。
就比如此刻。他就一力坚持,尽快排出使臣前往齐鲁,与陆谦约好。
田虎如他所言,思量再三,派出了邬梨前往,携带了不少珍宝。
后者扮作客商,一路到了大名府,本是要赶往青州,却听到陆谦引兵到了济南,便直奔南来。
“大王您乃天下各路反王魁首,我主晋王早就敬仰梁山军威名,恨不能亲来拜见。此番宋廷出大军讨伐不臣,河东地近河洛,必首当其冲。我主兵少将弱,朝廷大军杀来,必然抵挡不住,万望大王伸出援手,襄助一二。”
见到陆谦,行在内简陋的摆设虽叫邬梨心中嗤笑,但是面上,那是毕恭毕敬。姿态放得很低!
此番话中,第一个意思就是田虎低头认梁山军为老大。
但这对陆谦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么?除了邬梨带来的这笔珍玩珠宝,陆谦完全想不出来。
左右鲁智深、秦明脸上都泛起喜色,二人自然能看得出河东军对于梁山泊的极大作用。可是俩人又知道,梁山军还正在与高丽开战,且田虎之辈在梁山军看来,本就是一挡箭牌。
陆谦丝毫不以为难事,朗声一笑,先谦虚道:“晋王谬赞了,这魁首本王实不敢当。”
“你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性格最不耐那虚情客套,有话直说。这晋王之难,我已明了。河东与齐鲁确实一脉相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但即便如此要本王出兵襄求,实是难为我了。”
陆谦拒绝的干净利索。
那邬梨嘴巴都长大了。“大王三思啊。我河东与齐鲁实……”
“贵使且住,待听我言。”陆谦呵呵一笑。
“我军与河东之间尚有京畿、河北之地。贵使莫不是以为河北的童贯、京东的刘韐都是白给的么。”如今梁山兵伐高丽的决意还没有抖搂出来,陆谦可不会对邬梨道出。
“然本王有一计,可解晋王之危机也。”
田虎这会黄土高原上的坐地虎是做不成了,但他可以当流寇啊。河东待不下了,河北还不能去么?何苦将手中的数万兄弟都与西军拼个精光呢,最后身死族灭?
“贵使且看。如今偌大河北无有一支强军。三十万禁军连一群猪都不如。童贯于大名府招募河北边地弓手,如今也方聚拢了两万不到。贵军从太行古径直入河北,岂不是虎入羊群乎?”
“岂不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时光荏苒,陆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梁山泊上,他与摩尼教一干人传道受业解惑之时。
对面的邬梨先是一脸懵懂,而后眼睛里就泛起了一阵阵精光。“大王真善人也。一言活我河东数万将士性命。邬梨代我主谢过大王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