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了,这里的冬天并不算太好过,寒湿的风几乎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这一日,我坐在经阁中,抄完一页经就要揉一揉手指,我的手指被冻的有些发红,好在没有生疮,只是这样一来,效率就直线下降了。
但法明师父叫我来就是为了修心,而不是虐体,我偷懒的心安理得。
经阁的门被推开,一个书生脚步急切的走了进来,他左右张望了几下,发现偌大的经阁里只有我一个人之后,毫不犹豫的朝我走了过来。他的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寒意,和微弱的酒肉味道。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在寺里借宿平日里抄写经文补贴生活的读书人,并不是本寺僧人,没那么多戒律要求。
不过说到酒肉,还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对吃肉这件事无限向往吗?在之前那大半年的山下生活中,我也尝试过破戒,但怎么说呢?吃了十六年的素,我其实对肉食并没有那么渴望了,但心里又有一点小小的蠢蠢欲动。不过,当我夹了一筷子这辈子的第一块肉放进嘴里的时候,只嚼了一下,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往日不堪回首,我从来不知道肉是那么难吃的东西。不是出自的手艺差,而是我的身体在拒绝。
当时心上人还为我一点点熬煮肉汤想让我慢慢适应,结果……
“金蝉师傅。”他走到我面前,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急切兴奋,到让我好奇了起来。
“何事?”我坐直了身体,一副淡然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我很注重形象工程。
他好像有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心里的渴望压过了那点不好意思,“我想攒些银钱,不知……”
哦,我明白了,他是缺钱了。这不算什么,我起身,带他到楼上,指了指书架上那一排,“这些都是需要抄写的经文,其他都是老规矩。”
“我的银钱咬的比较急……”他还有些赧然。
我愣了一下,平日里我对他印象不错,记得他是个踏实老实的人,如今却急需银钱,恐怕真是遇到了不凑手的时候。我沉吟了一下,“可是有了急事?”
他点头,“圣上再贴招贤榜,我想要去长安赶考,需要路费。”
“这是好事。”我恍然。
这里的招贤榜只是一种统一的说法,每次招的人才都不一样,但能让书生这么激动的,恐怕就是科举考试了。不知道是我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这时候情况就是如此,所谓的科举考试并不是定时定点的举行,少了干活的人,那就开的频繁点;如果人手充足,十年八年开一次也不稀奇。如果我是读书人,我不确定我会为了一点飘忽的机会一直等待着,但意外的是,我认识的读书人中,并没有人抱怨这件事,反而觉得天子圣明,给了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