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正院里,盛王妃也在跟盛王说起阮娘:“王爷就是再不满她,她也是陛下赐的,我看王爷还是过去一趟。”
林兆和眉头紧皱,他是个聪明人,那日一见阮娘,就看出她眼中嫌弃,他心里直如刀刺,当时是连皇上都怪上了,皇上要赐人,赐他一个老实淳朴的,也比赐个这个好:“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不用理会。”
林兆和的口气嫌弃憎恶,盛王妃心里先高兴,后悲伤,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都是妾身不中用,否则哪里能让王爷受这些闲气,妾身倒是指着她得了王爷的欢心,能生个一男半女的。”
“不关你的事,随国公府那一滩烂泥能教出什么好玩意儿来?你别哭了,咱们下力气找找,民间不是历来有神医,说不定就将你治好了呢。”
连太医院的院正都说了不能治的话,民间的神医再厉害能比的过给皇帝看病的太医?盛王妃点点头,心里却不抱希望,又重新拿话劝盛王:“王爷,她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娇养长大的,有些规矩慢慢教就是了。”不等盛王开口拒绝,自顾自的说道:“过段日子,妾身再给王爷寻两个身家清白的抬进来也就好了。”其实早找晚找都一样,她就是怕人说她这是跟皇上打擂台。
就算盛王救了皇上,盛王妃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敢跟皇上打擂台。
“天色不早了,妾身让小厨房做几个王爷爱吃的送到那边,您过去用顿饭吧。”
林兆和是真不乐意去东苑,但他是一府之主,王妃都如此说了,他再不去,就不是嫌弃阮娘,而是不给王妃面子了。
林兆和走了之后,屋里的奶母着急的说道:“王妃,您怎么只为王爷打算,不为自己打算?夫人来时不也说了吗,挑几个老实本分的放在屋里,将来有了孩子您就终身有靠了……”
王妃闭目长叹:“妈妈不要说了。”她跟林兆和结缡十载,两人称得上恩爱有加的时候,也没怀过身孕,感念林兆和不曾纳妾,她才在林兆和受伤期间真悲伤,可把眼睛哭坏了之后,心反而沉静了下来。
林兆和瘸了腿,她哭坏了眼,两口子不像爱人,倒像难兄难弟。不光她这样想,就是林兆和跟她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早前的那些感觉。
不过她也很清楚,林兆和是绝对不会休了她的。她赔上一只眼睛,换一辈子的体面风光还是挺划算的不是么?东苑那位心心念念的当一国宠妃,现在落到盛王府,就像落到泥地里……,她总比东苑那位强!
另一边,秋紫正在问阮娘:“姨娘,您晚上有什么想吃,奴婢去大厨房给您要了来。”
阮娘看了看胸前,她才十六,现在就长这么大,以后铁定会下垂,她得瘦瘦才行:“要个大米粥,再要份凉拌黑木耳,其他的不要了。”
秋紫张嘴就要劝,见阮娘已经闭上眼躺在大迎枕上,只好吩咐小丫头们听着屋里动静,她出去去大厨房要菜。
林兆和进了东苑,见东苑寂静,心头先不喜,廊下的小丫头看见他正要行礼,被他冷眼吓住不敢动了。
林兆和自顾自的掀开帘子,一眼便看到东边炕上熟睡的阮娘。靠在双蝶戏花的大迎枕上,乌黑的头发软软的披散在身边,晚风从窗户里头吹进来,吹动几绺不听话的软发,露出她雪白如玉的容颜跟秀美的脖颈。
林兆和纵然心里嫌弃,但也承认王氏睡着的时候,真是个美人。
想到这里嗤笑一声,皇帝爱美,人尽皆知,想来皇上还没见过阮娘的真面目。就是不知道是宫里哪位娘娘看她不顺眼才吹枕头风叫皇上赐下来的。
不过就她这样的,如果在王府说不定还能比在宫里活的久一点。
阮娘睡的再沉也被那声不低的嗤笑惊醒了。
她轻轻一颤,眼神慵懒迷离,像走迷了路的孩子怔怔的看着林兆和,直到将他跟记忆里头的人的影像重合。
秋紫提了食盒进了院子,阮娘要的菜太简单了,都是现成的,她便直接拿了回来,看见林兆和的小厮站在院子里,心里一紧,连忙进了屋请安。
也幸亏有她,阮娘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快速的翻身下炕穿鞋按着记忆里头的规矩行礼:“请王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