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生怕红盖头掉下来不吉利,伸手摸了摸,果然找到东西,水竟然还温热着,也幸亏轿子平稳,不大颠簸。
怎生吃了肉干,慢慢的咀嚼着,竟然也缓解了不少紧张情绪,又喝了两口水,这时也顾不得仪态了,她早上根本没吃下饭去,这要万一到了聂府一时吃不了饭,也不能饿晕她啊,再说孩子也会抗议。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鞭炮声,怎生只觉得小家伙烦躁的很,咚咚咚的跟抱怨邻居扰民一般。
怎生吃饱喝没足,又不能尿,所以不敢喝,给肚子里头的小家伙顺了顺毛,开始坐着打盹。
聂墨迎亲的路上走的恨不能飞驰电掣,这接到了新娘子,却反而不着急了,走的那叫一个温吞。偏他还在轿子前头,他骑马走的慢,轿夫也只得好好的抬稳了轿子。
今儿这抬轿子找的人,都是宋太后送出来的,八个人每人一身崭新的新衣,目中精光收敛,自内而外的散发着沉稳。
到了聂府,聂墨自在了许多,可他这不还替怎生担着一份心么,虽然那货儿竟由得旁人取笑他。
聂府的人老远看到花轿,连忙点起了鞭炮,怎生在轿子里头突然一下子惊醒,想起白云女士的经典,“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铺天盖地的鞭炮声里,轿子平稳的落在地上。
喜嬷嬷伸手掀开轿门帘子轻声道,“郡主,扶着老身的手,咱们慢慢出来。”
下了轿子,旁边有人递过一截红绸,喜嬷嬷端着怎生的手去拿了握住。
红盖头太大了,视野便小了许多,怎生正在通过手中绸子传来的力道寻常聂墨,突然有个人冒冒失失的从宾客队伍中冲了出来,哎呦哎呦的撞到了红绸上。
蓝莹就在怎生身边,眼疾手快的伸手盖住怎生的手,有她加了一把劲,那冒失蛋这才没冲开红绸,否则亲事上闹得红绸落地,是为不吉利。聂墨手里的自然也没有松开,他先看了一下怎生那头,确定怎生没事,这次嘴角噙着笑,回身走了两步一下子拦住那想逃的青年男子,上手微微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嘴里说着客套话,“刚才没事儿吧?”下
手却极其刁钻狠毒,几乎将那人胳膊捏废了。
傧相们也上前过来,笑闹着掩饰着,表面上无事,心中其实已经将那人人道毁灭无数次了。
聂钰是聂墨底下的堂弟中年纪最大的,他已经成亲,这次亲事便没有去俞家,而是留在府里帮着聂润招待男宾。
至于这冲撞人的贼毛头,聂钰自然不会放过,使了眼色给俩弟弟,面上哄着那人,“走,进去,非得要好好罚你几杯不可!你说你这毛躁的毛病啥时候改啊!”
那人骑虎难下,只得任由老虎们把它拖回窝里。
聂墨等人闹哄哄的走了,才问怎生,“刚才害怕了吗?”
围观者没走,有人听见,就笑叫,“新郎官这是心疼新娘子喽!”
怎生的红盖头一动,咬了一下唇才小声道,“没事。”
主要是蓝莹的动作太迅速了,一手扶着她,一手用劲在红绸上,可以说,就算红绸被那人从中撞断,怎生这头也不会松手的。
有了这一点小插曲,聂墨看蓝莹多了几分满意。
进了门,拜堂,这会儿聂润也赶来了,上有聂阁老,下头由他镇着,终于顺利的拜了天地父母,又夫妻同拜。
虽然由喜嬷嬷跟蓝莹扶着,可拜完堂,怎生后背还是出了一身汗,说实话,她不是累,她是怕红盖头在她跪拜的时候飘下来。
好在这一块也不费太多时间,不一会儿礼成之后,再被人扶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听嘱咐,“娘子小心台阶……当心脚下……”
直到进了荔园门,又进了正房,怎生已经累得将浑身的重量差不多全挪给了扶着她的人。
怎生的陪嫁人员不少,这会儿也跟过来了,文远伯夫人是长辈,陪着怎生也算合适。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
耳边听喜娘笑道,“请新郎官挑盖头,从此夫妻和顺,称心如意。”
头上那摇摆不定的盖头就突然被人挑了起来,露出带着凤冠的娇美容颜。
怎生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寻找聂墨。
看到他,心里一松。
房里已经有人悄悄议论,“新娘子好漂亮!”也有说,“二婶婶好漂亮,像仙女一样……”还有叫“二舅母好俊!”
聂墨眸子墨色流转,恨不能将这些人统统都赶出去。
可是也就这么一想,他俯身单独对了文远伯夫人行礼,道了一句,“有劳。”便出去了。
怎生也能坐的住,她本身是个懒得,刚才又那么累,这会儿就低头保持娇羞就好了。就算不说话也没人斥责她不懂礼数的。
这时外头的鞭炮声已经离的很远了,只能间或听见几句宾客们的笑闹之语。老夫人等是婆婆,自然不会在新房里头,大夫人主持中馈,这会儿便带着自家闺女、三弟妹,并家中原本出嫁的两个妹妹跟聂笙,还有一大帮子其余的亲戚家的女眷们在新房里头看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