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墨出的宫来,正好碰见苏神医在荔园里头围着那株薜荔树打转,伺候树的那个花匠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紧了他,就跟当爹的防着登徒子调戏自家闺女一样。
苏神医被花匠瞧烦了,见了聂墨也没好气,“进宫一趟,怎么看着发虚呀!”
聂墨简直不想搭理这老流氓,他那是进宫么?那整个就是一趟扫雷之旅,一不小心就被宋太后埋的土雷给炸得焦黑焦黑的。聂黑土都要成了聂黑炭了好不好?
而且,跟人家说他进宫竟做了两趟苦力,叫旁人笑话他?!当他是个傻瓜吗?
因此聂二爷只是拂袖一笑,作出一副看不起老光棍的架势,然后大摇大摆的回屋了。
进了屋子顿时歇菜,喊了聂泊,“备水!”泡澡解累!尤其是两只胳膊,快被废了啊!
苏神医猥琐的一笑,“是哟,哎呦,在外头就是沐浴不方便呐……”
聂墨泡在水里,一面揉捏着胳膊,一面想了怎生这等没良心的家伙,眼睁睁的看着他又把那花盆搬了回去不说,还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他都担心她把孩子笑出来……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颇有收获的。他倚靠在浴桶的边上美滋滋的想到。
聂墨进宫一趟,宋太后的脸色奇异的好了很多。
王嬷嬷试探着道,“娘娘心情很好。”
宋太后点头,十分解气的说道,“哀家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你瞧瞧怎生笑的那样子,我看聂璟允回去也非得郁闷上半天不可。”
王嬷嬷心道可不是么,郡主的确挺没心没肺的,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还得捧着,“郡主纯真烂漫……”
宋太后一挥手,“什么天真烂漫,就是没心没肺。”
王嬷嬷心想这可是您老人家说的。
宋太后心情好是真的,但也绝不单是因为怎生,而是因为俞虹生的那些家书。
当然,她的侧重点没有聂墨那么猥琐,俞虹生在信中对自己弟弟描述自己心目中喜欢的女人的样子跟性格,她看到之后受到了较大的触动。
虽然一直知道俞虹生是很爱她的,但都没有如现今这样从侧面得到的这种发现更令她动容。
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多年,她已不再纠结于他的死亡,只把那些两个人之间的美好温暖都回味了无数遍。
这样一想,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可她依然清晰的记着他,且那种感觉就是爱。彼此之间,相互的爱。
这种触动,等她顿悟过来,心境大有不同。
她同俞虹生之间,不管是他死了,与她天人永隔也好,还是他活着,但他们不能相见也好,爱都不会消失,那种彼此喜欢的情感不会消失。
“罢了,既然她喜欢,哀家也不阻拦,大不了多看着她些。人说吃亏是福,她年纪小,趁着年轻吃点苦头,到老了会有福报的。”
王嬷嬷一不留神的点头赞同,“可不是么,都说傻人有傻福,奴婢看郡主就很有福气……”
说完就跪了。
宋太后多么护短啊!
王嬷嬷流了一碗汗。
好在怎生不明所以的来了,她嘟着嘴手里拿着一摞帖子,“母后,我不想去参加什么菊花会!”
宋太后接到手里随便看了看,“你总不能嫁人之后也龟缩在家里吧?”
什么叫龟缩呀!有这样说自个儿亲闺女的么!
王嬷嬷:郡主,这就是红果果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我不爱出门应酬,也不行啊?”怎生怀着身孕,真不爱折腾,关键是,她本来也是懒宅,宁愿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头,也不愿意出门多交际。
“不行。”宋太后专断的回答。
好吧,不行就不行。
宋太后气闷不已,她这里还没出招呢,怎生就偃旗息鼓了,这样的性子,若是出嫁,还不是随便聂墨怎么拿捏?!
自己的孩子,自己拿捏行,可一想到让别人家随意拿捏,那就不是滋味了。
“皇帝在做什么呢?给哀家备轿辇。”她得找皇帝好好说道说道。
皇帝可巧就在乾正宫,听到太监福言上前报说太后娘娘来了,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这都多少年了,他母后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他。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
“哀家来,是有两件事,一件就是请皇上下旨赐婚,第二件么,哀家希望皇上能把怎生的身份提为公主。她是你的亲妹子,做个公主本就应当。”宋太后干脆直言。
皇帝满头大汗,流得比刚才王嬷嬷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