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一个五岁俞姓小儿拉着十五岁的宋星柠的手,扬起脸,“姐姐,我长大要娶你。”
等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不会继续说这话,却在见了她的时候,还是会羞涩,害羞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拉一拉自己的耳垂。
又过了十年,二十五岁的他仍旧独身,她才敢确认他的心意,却无法给与任何回报。一直到了他三十三岁,她四十三岁,她成了大周朝最尊贵的太后,她的儿子成了皇帝,深宫的挣扎早已使她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可是见他,觉得还是记忆里头那个腼腆的男子,会拉拉耳垂,表示自己
的不好意思跟害羞。
宫廷生活的寂寞,也或者是她对那份浓郁的感情太过想要,他们拥在了一起。
他爱她的样子,像是她是世上最美的珍宝。
宋太后无数次想过离开皇宫,回到市井之中随他生活,却最终也没有离开。
这个皇宫,想要出去,实在是不太容易。
回忆到了这里,她就不肯再想下去了,继续回忆的痛苦过了十几年仍旧不能淡化,那伤口也就在最近几日看到怎生的时候才会舒服些。
低头正看见怎生睡的一塌糊涂,喉咙里头打着小呼噜,嘴巴流着口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还吧唧嘴。
宋太后轻声一笑,伸手想帮她把脸扳正,却被她一下子抱住手,喃喃的喊了声,“娘娘……”
宋太后眼眶又红了。
也不抽出胳膊,任由她抱着,两个人头碰着头一起睡了过去。
怎生一觉睡到天色发暗。
然后做梦梦见聂润被咔嚓了,聂墨一脸寒气的看着她,她就吓醒了。
“娘娘!”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就找太后。
太后正在跟王嬷嬷说话,听见声音慌忙过来,“怎么了?做噩梦了?”
怎生扁着嘴点头,拉着她的手哀求道,“娘娘,您饶了聂府里头的人吧!”
太后已经从王嬷嬷那里知道怎生上午问话的内容,可是只觉得她憨傻,不够厉害,被聂府里头的人为奴为婢的欺负着,还要替他们说什么好话?
“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有错在先,哀家可不饶他!”
怎生被呛了一下,一连咳嗽数声,直到太后跟王嬷嬷一起拍她的背,她才想出一个主意,等再抬起头,就泪眼汪汪的扒着太后的手,“娘娘,我有了聂墨的孩子,呕……”
不料宋太后听了,不仅全然的没有大吃一惊,还噗嗤一笑,把怎生弄了个措手不及。
怎生的脸越来越红,红的跟猴子屁股有的一拼。
太后笑够了才指着王嬷嬷道,“你告诉她。”
“贵人,寿安宫的平安脉每日一请,娘娘体恤贵人,每次请脉都没有叫醒贵人,贵人的身体并没有……”
丢人,丢大发了。
本是想耍个小聪明,未料却被人生生的看了一场笑话。
她垂着头,委屈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地上。哭,有惊天动地的哭法,也有细水长流的哭法,怎生这次拿出白素贞水漫金山的架势,太后如何的劝慰,她只管埋头默默流泪,足足哭了两个时辰,期间打嗝,干呕,虚脱,总算是太后没了辙,“好了好了
,哀家不管了!快收了眼泪吧,再哭,这寿安宫都要泡到泪汤里头了!”
“娘……娘……,呃……,说话,算话!”她哭的晕头转向,仍旧坚持着伸手小拇指。
太后看向王嬷嬷,“这是?”
王嬷嬷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贵人好似想要跟您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宋太后的淡定脸终于微微扭曲了!
伸出小拇指对上怎生的随便一划拉,便甩袖而去——忘了这是在寿安宫。
怎生呢,得了保证,累得跟狗一样,也不回东暖阁,就在榻上重新趴下,呼呼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