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皱眉道:“齐恒山身上并未带有现银,那强人为何偏偏要杀他性命呢?”
宋慈认真道:“我思量来,那歹人原指望他身上有钱,他是客店的帐房,哪能无钱?谁知半日搜不出银子来,恼羞成怒便下了毒手。哦,婵娟小姐像是与齐恒山熟悉。”
婵娟脸上闪过一丝薄薄的红晕:“客官猜的正是,一个店里的营生,哪能不熟?我们又常去大富春江上钓鱼捕蟹。他土生土长,又极好水性,这富春江上下三十里河道水滩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得出来,一条舢板在水上拔弄得如飞一样……不过,我们虽是熟,却并未有什么其他,倘不是我也划得一手好船,他才不理会我这个丫头片子呢。再说,齐恒山他……告诉你也无妨,他早巳偷偷地看上了我那婶子,每每神魂颠倒。”
“什么?你婶子,不就是楼掌柜的夫人么?”宋慈一惊,“那楼夫人年龄,可不小了。”
“是的,婶子黄氏比齐恒山要大了六七岁,但她长得细嫩白肉,又没生过孩子,故不甚见老。唉,齐恒山他其实也是单相思哩,我婶子平日里稳重端庄,不苟言笑,其实心里早有了人,并不理会齐恒山一片痴肠。半月前婶子已随人私奔了……”
“半月前就私奔了?哪个人是谁?”婵娟心中又生起层层疑云。
婵娟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宋慈又道:“楼夫人这一出走,楼掌柜且不说,那齐恒山可也是当头一棒,心中怕是痛苦异常。”
婵娟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他似乎并不怎么挂在心上,前几日我见他在帐台上算帐一面还哼着小曲哩,究竟是男子心滑,没长性的。”
宋慈心申顿时明白了,楼黄氏和齐恒山已成功地将婵娟瞒过了,也当然将楼旺盛瞒过了。他俩已商定,楼黄氏先走一步,等待齐恒山的到来。齐恒山身上盼的地图不正用朱墨勾画了从中州镇到十里铺的一线山路么?齐恒山也正是在去十里铺的这条山路上被剪径的歹人杀害的。目下楼黄氏必定还在十里铺等着哩。他得赶紧将此情报告诉温校尉,以便配合邻县查清其间细迹,看来齐恒山的死因并不简单。
宋慈从沉思中醒来,发觉婵娟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不觉尴尬,忙笑到:“婵娟小姐自稳便,哪日有空暇还想邀你同我一起去富春江上钓鱼哩。”
婵娟大喜:“明日一早我就划船载你去,沿富春江上溯几里地便有个钩鱼的好去处,唤作残石矾。诸葛大夫,奴家这里就告辞了。
婵娟走后,宋慈满意地抚须沉思,他只觉得自己有点被婵娟的热情和坦率弄糊涂了。她竟知道自己是“诸葛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