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到他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起码她没有得到的,她的孩子都有了,算是弥补了她这么多年的遗憾。
“当你孩子真幸福。”她无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挑了挑眉,心道是孩子也分男女,他可以把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女儿,包括无限制的宠溺温情纵容。可是对寒儿,却不是这样,那是东阑的太子,这辈子注定要承担很多东西,那是没的选择也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孩子还小,没必要让身边这小女人从现在就开始忧心这些。
嘴角轻轻一勾,逐渐露出一抹温柔的深意,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最终却道:“其实还是当女人比较幸福。”
梦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当女人比较幸福?
过后才知道他省略了俩字儿,其实是在说当他的女人比当他的女儿幸福。脸上微微一红,蹙眉瞪了她一眼。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对了,你找太医看过了吗?”
“一回来就去忙寒宵的事了,还没来得及。”君墨影淡淡地道。
看着她顿时沉下的小脸,他梦眸一漾,却徐徐笑开,轻声道:“乖,别生气,朕现在就让太医来看。”
梦言瞪了他一眼,“我出去跟人说。”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也没阻止她,若是不让她亲自确认点什么,这小东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好,去吧。”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梦言悬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一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幽暗的黑眸微敛,复杂的目光凝视责她的背影。
太医很快就来了,院正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
“恩。”梦言点了点头,“你去给皇上看看,他受了点伤,伤口有毒,去看看这毒能不能解。”
“是,微臣遵旨。”院正快步走到帝王面前,梦言便又开始紧张起来。
尤其是看着院正在那边仔细把脉的样子,模样似乎是凝着眉心,她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太医开口,梦言实在忍不住了,“院正,皇上身上的毒,很难解吗?”
君墨影面色微微一沉。
院正眼皮一跳,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皇贵妃别误会。”他的嘴角立刻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垂的眼帘中却飞快地掠过尴尬之色,“微臣只是在想,皇上这毒该用哪种方式来解比较妥当。”
“怎么解毒的方法还能有很多种的吗?”
“自然,可以直接服用解药,也可以体外治疗。”这句倒是大实话,院正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没有那么厉害了。
“噢……”梦言不懂这些,闻言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麻烦院正找一种对身体伤害比较小的方式来吧。若是两者差不多,那就服药。”
体外应该就是针灸之类的吧啊?太痛了。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皇上的身体。”院正连声保证。继而又道:“微臣现在出去给写几帖药方,一会儿让人煎了来请皇上服用。”
太医走了以后,君墨影搂过梦言的肩膀,温柔笑道:“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
“恩。”梦言满意了,笑眯眯地点点头。
翌日一早。
待到议事的大臣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李德通走进去禀报说:“皇上,太后知道您辛苦,特意让人熬了安神的汤来给您。”
君墨影眉宇间飞快地掠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旋即他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哪里是熬汤来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让人进来。”
果不其然,李德通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的就是他意料之中的那个女人——郁芳华。
君墨影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母后让你过来的?”虽然是在跟她说话,目光却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除了她进来时候那匆匆一瞥,到最后便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汤盅。
“回皇上,确实是太后让奴婢过来的。”郁芳华端着汤盅,迟疑了一下,道,“这是太后让人煲的汤,皇上要喝一点吗?”
薄唇微抿,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朕说话?”
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喜怒,可是更让郁芳华觉得心惊的却是帝王那句话里的内容。说实在的,她甚至没明白帝王的意思。
“皇上,奴婢……”
“自称奴婢,所以你是母后的人了?”君墨影打断了她。
郁芳华登时一惊,手里的汤盅险些被她摔落下去。
震惊地看着帝王,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突然严肃地道:“皇上,奴婢一直安分待在您安排的地方,老老实实不曾做过任何事。太后突然把奴婢带走,也不在奴婢的意料之中。但若是有的选择,奴婢一定不会跟太后走。”
说完,她缓缓跪了下去。
“朕若是现在放你出宫呢?”
郁芳华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奴婢……”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君墨影嗤笑一声:“你还没有回答朕前面那个问题——你是母后的人吗?正面回答。”
郁芳华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继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奴婢虽只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什么叫忠君。”
其实她内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她忠于面前这个男人。不管谁是皇帝,不管谁是太后,她忠的是面前这个男人!
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来。
“好,难为你懂得什么叫忠君。”君墨影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本就具有浓重压迫感的气势,这下子更是带着一股不容直视的威严,“母后那里,你继续待着。她若是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朕要知道她让你做的所有事,跟你说的所有话,一字不落。明白了?”
须臾的沉默,郁芳华就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你可以走了。”帝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郁芳华看了一眼地上的汤盅,站起身来,连同这个一起拿了起来,帝王却道:“这个留下吧。”不能让母后怀疑。
“是。”郁芳华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脊背有些僵硬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倔强,“皇上放心,奴婢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自从上次她在青楼要求跟帝王回宫而帝王拒绝她之后,她就没有非分之想了。或者说,就算有也会死死压制住,不会飞蛾扑火。
君墨影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久之后也走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回龙吟宫,而是转道出宫去了大理寺,甚至是亲自去的牢房见君寒宵,到那儿的时候,龙薇正好也在里头。
两人看到帝王,皆是一愣。
君寒宵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大囧,“皇兄!”
回应他的只有帝王冷冷一声哼笑:“你在这儿倒是过得跟端王府似的。”说罢就看了张进一眼,张进会意,立刻把端王放了出去。
大理寺的公审位上,帝王端坐,一脸嫌弃地看着底下那个月余不见就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弟弟。
君寒宵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很紧张,龙薇却比他更紧张,一下子摸不透帝王今日到底为何而来,难道是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