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对,或者,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她和云洛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允许下……
从最初看到丝绢画上的内容开始,他就一直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甚至到现在还是有些窒闷阻塞。
他不信她么?
并没有。
只记得当时在御书房一个人坐了很久,静静地,思绪太过清晰,有人陷害、那人的身份、让影月去查……
可就是这样的清晰,也让他感到慌乱。
一方面相信着她,一方面脑子里又随时浮起“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他矛盾得连自己都看不清方向了。
只要一想到除他以外的人也可能觊觎着她对她抱有那种心思,他就忍不住气闷,就连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用她的话来说,他就是小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心眼。
却不知道该是气的是自己还是云洛。
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让云洛来给她看诊,就不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可若是没有云洛,她现在甚至可能无法好好地在他面前。
于是矛盾更激化了。
该恨“对手”太强,还是该恨自己太弱?
就像当初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样,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颓然,这些日子亦然。
所有的情绪,到最后还是迁怒了她。
其实一定要说的话,只有在第一天的时候他真正怒过她,她落水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哪怕她说了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可是一想到云洛知道这件事而他却不知道,那种烦躁的感觉就能铺天盖地涌上来,一寸一寸蔓延到了全身。
她跟别人的男人的秘密啊——多么令人不爽的一个词,以至于一想到这个,他就暴躁得想捏死人。
后来这几日,连他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好好地理一理这件事情,还是根本就幼稚得想要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有多重要而已。
可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见她如此,所有的感觉全都消弭在感官里,唯有真实的心疼的感觉慢慢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怎么舍得因为一场刻意引导的误会而这样对她?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内疚多一点还是爱怜多一点,大掌轻轻抚上她带着一丝憔悴意味的小脸,厮磨的动作温柔缱绻。
“恩,朕说了你就放开了,这么乖,所以朕不生气了。”
梦言的眼睛陡然一亮,星眸中莹莹烁烁璀璨流光如同暗夜中最繁华的星辰,然而鼻腔中的酸涩却让她的喉咙忍不住哽了一下。
这丫的和好就和好了,不生气就不生气了,为什么到最后还要这样煽情一把?
搞得她泪腺好像又更发达了!
甚至让她连最初对他怨怼的心理也没有了,就好像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宠着她一样,前几天不过是她的幻觉。
实际上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这厮最会装!就他最会装!
“我明明一直都这么乖的。”她抽了抽鼻子,轻声抱怨了一句,怕的就是他突然反悔又说她不乖不想原谅她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端茶递水我什么都做了……”
想想认识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何曾舍得让她做过这些?
倒也不是她不能做这些,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活儿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是让她一下子难以接受。
就算知道他是在生气才会如此,她还是禁不住觉得伤心觉得难过。
“好,小东西最乖。”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终于将她搂住,心里愈发后悔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是他不好。
久违的温暖与温柔刺激得梦言身体蓦然一僵,险些就飙出泪来。狠狠一把将他的脖子环住,再一次以这样的姿势坐在他身上,为的就是藏住自己那红通通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那你现在说我乖了你就不生气是什么意思?我先前不也很乖的么,可你就是不理我!”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第一天吵架那次,她再也没有这样大声跟他说过话——不过这次更多的委屈,所以听上去更让人心疼。
一直以来,她会跟他撒娇耍泼甚至无赖,可是由始至终,她始终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感情。
所以那日之前,她从没有那样言辞激烈过。
云千素说的没错,或许是因为她两世经历过的那些事,导致了她对温暖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她自己。
“朕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他虽然冷淡了些,变脸也变得快了些,可他貌似没有不理过她吧?
“你觉得你那样跟不理我有什么区别吗?”梦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用看他的表情,她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无辜。
可他之前那个样子,就像一团软棉花似的,无论她怎么做或者是说什么,他都只淡淡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她,还时不时甩她一张冷脸,让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像是打在了软棉花上,气急却又无力。
“还是你觉得跟我说话就算理我了?”
君墨影虽然不赞同,但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拧着眉毛略略停顿了一下,“好,是朕不好。朕不该不理你。”
不管怎么样,总是他让她不高兴了。所以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都依她。
殊不知,他这种“老婆说的就是对的”的想法,却又给了梦言一个咬牙切齿的理由。
“你真的不理我,就因为那种事情你就不理我。”梦言抽抽搭搭地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