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冷哼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你一句没有做过,就能抵消的了你犯下的罪吗?”
梦言嘴角一勾,溢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却连带着被阳光环绕的周围也温度骤降,染上一丝冬日独有的冰寒。
“那么敢问太后,人证物证何在?”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执迷不悟!哀家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太后怒喝一声,扬手吩咐身旁之人,“来人,把琳琅给哀家带上来!”
梦言微微一震。
琳琅——梦央宫的丫头?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脸上微变的神色,沉郁的眼底闪过一道轻嘲。
琳琅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直到看到这满满一院子的人,她才似乎有些反应过来,蓦然间就软了腿,脸色煞白。
太后明明答应她的,只要把那信函藏到梦央宫,就会放她出宫去。可是为什么,她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太后却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
“扑通”一声,琳琅重重地跪倒在地,嘴唇张了几次,却都喃喃地没能成功开口。
“说,你是不是看到浅妃跟一只青鸟接触过?”
琳琅觉得自己的嗓子坏了,哽塞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怔怔然地看了梦言一眼,对上她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的神色,琳琅猛地一震。
良久,才闭起双眼,点了点头:“是。”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啊,太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她走呢——没有把她彻彻底底地利用完,太后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同一时刻,绮妃的脸色也变了变,落在梦言脸上的视线早已意味不明。
青鸟?
是她曾经放到梦央宫去的那只吗?
若真的是,那梦言今日有此遭际,是不是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梦言却道:“太后,我好像不是很明白你们的意思。暂且不说琳琅是不是被人买通了陷害我,单单说那只青鸟吧,我不过是在自己的宫院里逗了一只鸟而已,怎么就成通敌叛国了?”
她跟太后说话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从前那样恭敬的语气,“臣妾”也不称了,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没有了,这一脸冰冷的气势瞧上去竟是丝毫不输给太后。
太后眯了眯眼,冷笑:“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只鸟,而是专门用于细作之间联系的!”
梦言嗤然:“说的跟真的一样,难道太后是亲眼所见不成?”
“你……”太后一时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瞪大眼睛,一腔怒火全都涌了上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哀家倒是要看看,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拿什么来狡辩!”
随着她话音落下,琳琅被她以眼神示意让人带了下去,而方才在梦央宫搜出书函的太监一溜烟儿跑到太后身边,恭敬地将那信函递上去。
太后“啪”的一声将信函翻开。
“皇宫的地图,皇上的喜好,关于两个月前的那起刺杀,细作之间的联络方式……”太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做完总结,犀利的眸光直直朝梦言射去。
“这一项一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梦言已经从最初的惊错中反应过来,忽地就笑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状况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君墨影离宫的时候来,这刻意的针对陷害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不管太后拿出什么证据,我都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做过。那只青鸟,我不认识;太后手中这封信函,我没见过。这一切,不过是有人可以栽赃陷害罢了!”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眼看着太后就要示意身旁的人做什么,梦言猛地往边上退了一步:“太后娘娘,既然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好歹也要等皇上回来才能定夺吧?”
“你威胁哀家?”
“不敢!”梦言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只不过,后宫不得干政,相信太后一定很清楚这一点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浅妃这是完全豁出去了呀……
太后怒道:“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皇上向来护着你,若是真的等皇上回来再定夺,你这大罪到最后怕是就定不成了!”
梦言凉凉道:“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昏庸无道,只听信我这奸妃的一面之词?”
事到如今,横竖都已经撕破脸了,梦言什么都不管了,只希望冬阳那丫头能想办法把金牌给她送过来。到时候就算太后想使阴谋诡计,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逆“免死金牌”。
太后又被她一噎,妆色雍容的脸上蓦地划过一道青白交错的痕迹。
“你这妖女,竟敢信口雌黄污蔑皇上!”太后剧烈地喘息着:“后宫不得干政?说得很好!可你是皇上的浅妃,是这后宫的一份子,哀家身为太后,就有权替皇上管教你!”
众人还不曾见过太后动如此大怒,心里都不禁在想,浅妃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找到了,琉月,我找到了!”冬阳突然轻喊了一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枕头的夹层里找到了这块金牌!
不过主子可真奇怪,为什么会把金牌藏在这种地方……
冬阳不知道,梦言并不是藏,只是放。
把这块金牌放在枕头里面会让她觉得很心安……
琉月闻言,身形立刻定住,两只眼睛都像放了光一样,赶紧跑到冬阳身边:“找到就好!不愧是冬阳姐姐,娘娘这回终于有救了!”
她紧紧盯着冬阳手里的金牌:“冬阳姐姐,你现在是他们的重点看守对象,肯定没有办法把这金牌送出去。要不,让我试试?”
冬阳脸色变了变:“你?”
“是啊。”琉月期待地点点头,“姐姐尽管相信我,娘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把这金牌送到娘娘那里,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冬阳收回手:“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娘娘既然让我去做这件事,就算再困难,我也不敢假托他人,否则岂不太没用了?”
说着,她就把金牌拢进袖子里,朝外走出去。
琉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姐姐说的也没错,那就依姐姐所言吧。我去替姐姐引开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可好?”
冬阳“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脖颈间蓦地一道大力袭来,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琉月就这么看着她倒下去,眼中透出一股些微的迷茫。
良久,才慢慢走过去,丢掉方才随手拿来的花瓶,伸手在冬阳面前晃了晃,确认她真的已经昏过去之后,才从她袖中取出那块金牌。
“冬阳姐姐,我不想打你的。若是你乖乖听我的,又何必遭此一击呢?”琉月喃喃地道。
其实,冬阳姐姐对她很好的,就连主子,最初的时候对她也是不错的。
起码刚醒来那会儿,主子还为她去请太医了不是?
若不是主子,她这条命怕也不一定保得到现在。
不过那回请太医,同样给主子带来了绝顶的好处啊。要不是那一趟,主子也不可能偶遇皇上,不可能当晚就留宿在龙吟宫里,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无限荣宠。
所以说到底,主子的好运也算有她一份功劳不是吗?
可是看主子那样子,别说是把皇上让给任何人,就连分享也是不行的吧……
毕竟,主子的嫉妒心实在太强了,完完全全的一个妒妇。
自打主子出现在皇上身边以后,皇上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就算有,只怕也都被主子一一抹去了。连绮妃华妃之类的都已经近不了皇上的身,自己这个丫鬟又哪里有可能?
要是主子不死,或许皇上永远也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思及此,冬阳脸上的迷惘一下子全部褪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股决然与歹毒。
“主子,是琉月对不起你,但是,你一定要死……”
太后正思衬着该把梦言怎么办才好,若是按照正常流程,通敌叛国的大罪就该满门抄斩!可梦言是西阙人,并不存在什么满门,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最重要的是,太后并不想用这个方式——太慢了。
若是真要斩首,至少也要等到三日后,到时候皇上都回来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除掉梦言?
昨日的试探到最后也没试出个结果来,太后心里是不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