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继茂冷笑着,清军的炮组则已经开始为下一轮的射击进行准备了。红夷炮是种架退式前装滑膛炮,每发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清军的炮组在第一次射击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火炮进行复位,恢复原本的射击位置。
这项工作需要炮手和辅兵们一起努力,因为如清军这般口径的红夷炮,这些用英国算法应该是十二磅或是十八磅的铜炮其沉重是难以想象的。
清军费力的把火炮恢复到了刚刚射击时的位置和大致方向,随后清渣手先是用钩子将残存的布料勾出,再用蘸着水的毛刷探进炮口,熄灭内里尚未燃烧完毕的火药残渣。待火药残渣彻底熄灭了,残渣被毛刷刷出来,清渣手又会用裹着干布的炮杆伸进去将炮口内部擦干。
火炮射击过,其炮身本就是热的,干布的擦拭配合着炮声自热所带来的蒸发,这项工作反倒是要轻松许多。
接下来,用木铲从火药桶里铲出火药,对准了炮口将其送下,几铲子过后,估摸着量够了,再将其压实,随后再用布包着炮弹将其缓缓的顺进去。这功夫,炮长也已经用眼睛、手臂、手指的不断调整,或是使用各种工具重新估算出了需要的角度和方向,而那些炮手则会按照炮长的命令将火炮进行最后的调整。
不似后装的佛郎机炮以及中国本土出产和改良的各种前装炮,这种火炮威力巨大,射程惊人,但是每一次炮击所需要的时间实在太多,即便是这个时代最为熟练的英国炮手们也需要长达两分钟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装填。有这个功夫,骑兵足够将炮组杀个精光,而步兵也足够列阵远离了他们上一次射击所瞄准的方位,甚至如佛郎机炮,莫说是四个子铳了,就算是十四个、二十四个子铳也早已打光了。
缓慢的装填速度是极其考验炮组成员的忍耐力的,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在对射中进行装填的,但是这一次双方的射程很是不对等,反倒是显得有些闲庭信步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重新装填的工作总算是结束了,各门火炮的炮长也早已经调整了射击的角度,总体而言是要将瞄准目标向前推移,以免出现上一次那般将炮弹都打在冲击坡以及护城河之类全然无用的所在。
清军即将再度开炮,炮队的军官已经在等待着各个炮组装填、瞄准完毕的上报。十门、九门、八门,尚未彻底完成的炮组越来越少,而且随着这一过程,其间隔越来越短。
“四门……三门……两门……”
还剩下最后一门,军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这等火炮需要极其繁琐的步骤,哪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很可能就是前功尽弃,甚至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其实这也正常,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危险一些没什么好新鲜的。无非,不过是要做得尽善尽美了,也就是多花费些时间罢了。反正,现在也是单方面的炮击,对手只能干瞪眼看着。
军官目光所及,那门炮组其实并非太远,还是能够看到大致动向的。到了现在,也基本上是完事了,所差的无非是最后的调整角度,甚至就连这个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眼见于此,军官也已经时刻准备着下达射击的命令,岂料就在这时,一声炮响却登时便让他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