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姑爷这一称谓,不用多说,自然是源于沈明乃是郑鸿逵的旧部。这份过往,本来是他们这些郑鸿逵旧部们融入郑成功核心层的一个阻滞,但是现在负责粤东战场的却并非是郑成功,反倒是郑鸿逵的女婿陈凯,沈明自然要拉一拉关系,甚至很可能就连张进也默认了此事。
这一声过后,陈凯分明的听到沈奇一股压抑在肺里面的空气得到了释放,旋即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会成为程乡一战失利的替罪羊。现在看到了张忠匡的表现,你应该明白他是没有打算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的。”
话说到此处,沈明也是不由得点了点,随即竟有几分羞愧显露了出来:“不瞒姑爷,此战失利,末将亦是有过。自从咱们转隶到国姓这边,军中将士多有忐忑,末将没有把兵带好,出征时士气低落,即便是国姓惩罚末将,末将也绝无二话……”
郑鸿逵将沈明、陈魁二将转隶到郑成功旗下,乃是八月的事情,紧接着沈明就带着部队赶到三河坝协守。可是连三个月都没到,便要与张进配合作战,军中弥漫着悲观和不满的情绪尚未纾解,这样打起仗来,实在是吃亏到了极点。
既表示了军中将士对郑鸿逵的怀念,暗示他们更加心向陈凯,同时也是在担忧郑成功对他的处罚。沈明话里有话,陈凯哪会听不出来,随即想也未想,便直接做出了表态:“国姓那边,体谅张忠匡,也能够体谅你的不容易。国姓与我说的,是戴罪立功,依着国姓的性子,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做好自家的事情才是。至于你的担忧……”
说到此处,陈凯紧紧的盯着沈明的眼睛,目光中的坚定更是给予了这个将领以信心:“我是定国公的女婿,你、陈魁、沈奇,还有现在在中左所的萧拱宸,都是家岳的旧部。你在私底下叫我一声姑爷,咱们就是自家人。我陈凯,是不会看着自家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但若是这个自家人不听话,我也不会有哪怕半分的心慈手软!”
这些年,陈凯早已用实际行动为他的话进行了佐证。接下来,陈凯上了船,千恩万谢的沈明也在目视着船水流而下,消失在视线之外后良久才返回到三河坝城内。只是比之出城时,脚步轻快,呼吸的节奏也轻缓了许多,似乎是放下了不轻的心事。
刚刚转隶过来,军将惶恐尚且如斯,更别说是下面的军官士卒了。陈凯安抚了军心,在船上却是不由得暗自笑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人情关系网,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的。恰如陈凯所言的那般,通过郑鸿逵这一坐标,他就可以和郑鸿逵的旧部们接上关系,这些旧部们视陈凯,自然也会比旁人更加亲近几分。
这,或许才是郑惜缘最大的嫁妆!
三河坝一行,仅仅是一个开端,沿着韩江水道,借助于江水的流动,船在江上便如飞一般的驶向南方的下游。下一站,自然是潮州府城,那里是陈凯曾经拼死战斗过的地方。
回想一下,他好像还代理过几天的潮州知府,随后便退位让贤。可是谁又能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再度回来时却又是一任的潮州知府,还是转了正的,似乎他和这个职位就真的那么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