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咬着樱唇,泪水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
方原爱怜的将她搂在怀里,替她拭了拭泪水,问道,“公主,你见没见到凶手到底是谁?”
坤兴公主在床下听得清清楚楚,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指使的人是锦衣卫,显然是后院的苑夫人事先得到消息,派来杀人灭口的。
她凝视着方原关切的眼神,却是思绪如潮,良久,终于开口说道,“驸马,我也不知凶手是谁,估计是冒充僧人,混进金山寺的江洋大盗,见色起意杀人吧!若不是小果子,死的人就是我了,我们厚葬了她吧!”
方原与她四目相交,从她本该清纯如水的眼神却看出与往日的不一样的异彩,但这个异彩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好,我令金山寺的僧人将她厚葬,再和梁敏、三千战死的兄弟一起超度。”
五日后,小果子的墓建成了,就在院子的后方山林里。因头颅被凶手切走了,只能以铜铸了一个头颅,连同尸体一起下葬。
坤兴公主想在小果子墓前静一静,只留下了梁嬷嬷,让方原,还有一行锦衣卫先回去了。
坤兴公主凝视着小果子的墓碑,陷入长久的默然不语。
身后的梁嬷嬷叹声问道,“公主,为什么不告知驸马实情,刺客就是苑夫人、锦衣卫派来的?”
坤兴公主也不回头,柔和的声儿传来,“梁嬷嬷,你说万贞儿,万贵妃,为什么就能随意诬陷后宫嫔妃,害死皇子,而后宫嫔妃却奈何不了她呢?”
梁嬷嬷想了想说,“那是皇帝糊涂了吧!”
坤兴公主轻笑了一下说,“不,不是皇帝糊涂,是皇帝宠信她,所以由得她乱折腾,也不想计较。”
她仍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苑夫人也是同理。我说了是她指使的,她一口否决,我们不就成了口舌之争?驸马眼中只有军政大事,只有江山社稷,他只会将我和苑夫人之间这点事儿当成后宫之争,从中和稀泥,不会选边站队的。所谓宠信,既有宠爱,也有信任,若不从这两点上打垮苑夫人,就扳不倒她。”
梁嬷嬷也是见识了崇祯后宫周皇后、田贵妃宫斗的,两人互相拆台,告状,结果崇祯也没有偏向任何一人。在没有取得如同杨贵妃、万贞儿那种决定性的宠爱、信任前,告状不过是口舌之争,除了令崇祯头疼,厌烦,于事无补。
周皇后、田贵妃斗到最后,也没看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而坤兴公主不到十八岁的年龄,却看得清清楚楚,还能强忍着看似能扳倒苑夫人的机会,佯作不知,真是后生可畏啊!
梁嬷嬷问道,“那公主想做什么呢?”
坤兴公主淡淡的说,“我明里和她争宠爱,实际打垮驸马对她的信任!只要找出独立核算团,信访信箱的重大疏漏,就能令驸马不再信她,剥夺她所有的权力,她就必输无疑。”
“若我当着驸马的面,挑明刺客是苑夫人派来的,表现出咄咄逼人的姿态,独立核算团、还有锦衣卫都会进入严防戒备的状态,便难以找到突破口。梁嬷嬷,你明白了?”
梁嬷嬷深嘘口气,坤兴公主如今的手段早远远超出了她,令她是大吃一惊,“公主,你真的长大了!”
坤兴公主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小果子的墓碑,轻声说道,“梁嬷嬷,我的命是小果子用命换回来的,从死亡边上走了一圈,还会和之前一样懵懂无知么?我曾经想与她和睦相处,她却一次一次往死里逼我!”
公主说话的语气渐渐的转为阴沉,一字一句的说,“今次之后,或她死,或我亡!”
山风呼啸,吹拂着公主的锦袍高高扬起,而锦袍里的坤兴公主,犹如一只迎风的蝴蝶,已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