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纳吉派三千畲人,带足了压缩饼干,翻越仙霞岭一百里崇山峻岭,前去奇袭安民关。若遇二十八都军镇撤离的郑军大军来夺关,不必恋战,撤关放行。
他又令赤古台率仅有五千玄甲铁骑前去龙门岗的出口伏击,待郑军撤出龙门岗山岭,半道而击,给予这支顽抗的郑军致命一击。
赤古台、纳吉二人领命而去,方原又对甘辉交代,“将大喇叭喊话的内容再改一改,若郑军,还有那支蛮人雇佣军再敢顽抗,千户以上军官,族灭三族,抄家财;百户以下军官、士兵,族灭高堂、妻儿。”
古今打仗,还没有族灭敌军军官、军士的先例,方原发出这道残酷的军令就是在打心理战,要速战速决的征服福建,回师援救南直隶。
二十八都军镇的夜风呼啸,郑森孤独的站在军镇墙头,望着星火点点的仙霞岭。自从方原的族诛令一下,这些日子,逃亡仙霞岭,枫岭关的郑军军士也多了起来。之前的五万郑军,如今已逃去了一半;五万蛮人雇佣军,大部部族也与枫岭关的郑芝豹谈好撤离条件,分批次的从枫岭关撤走了。
如今的二十八都军镇里,只剩下不到三万郑军,还有一万蛮人雇佣军,这些全是被郑森个人魅力所感化,自愿留下与郑森共存亡。
周全斌走到他身边劝道,“总兵,夜间太冷,回去休息吧!”
郑森深吸了一口山风,喃喃的说,“邦宪,二十八都军镇守不住了吧?!”
周全斌长叹一声说,“总兵,形势已十分危急,再撑不过十日。”
郑森双眼渗出了泪水,苦笑着说,“是不是我这人志大才疏,太过固执,令你们也随着一起遭罪!”
周全斌半跪在地说,“人,总该有点骨气、血性。若福建全学着郑芝豹之流不战而降,便是福建男儿的奇耻大辱!但,人力有时而尽,倒也不必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郑森听出他是话中有话,问道,“邦宪,你是什么想法?”
周全斌沉声说,“末将乃金门岛人,金门水师的刘国轩的书信三日前也到了军镇,他建议我们无须再在二十八都军镇这个死地与方原死抗。保住有生力量,尽快撤离到温州府,金门水师会在温州府接应我们前去金门岛。”
郑森叹声说,“福建丢了,撤去金门岛又能苟延残喘多久?”
周全斌说道,“金门岛还有一百艘战舰,五百艘民船,再加上我们的三、五万兵马,便可以攻打尼德兰人驻守的台湾岛。拿下了台湾岛,便可再与方原长期对峙。”
他的这个法子倒不失为一条出路,郑森听了是双眼一亮,迟疑的说,“但我们已坚持了一个月,若此时撤军,就是功亏一篑啊!”
周全斌见他还对朝廷、左良玉那方抱有幻想,沉声说道,“朝廷一再出尔反尔,早就威信尽失,是靠不住的;左良玉不过是一个披着官军皮的流寇,指望这种人,无异于与虎谋皮!”
郑森正要再说,一个军士匆匆来报,安民关受到攻击,请速速派兵支援。安民关一旦有失,二十八都军镇的郑军就彻底成了瓮中之鳖,退无可退。
周全斌忙说道,“总兵,再不撤离,万事皆休!末将愿在二十八都军镇殿后,掩护总兵先行撤离!”
军情紧急,郑森也抛去了幻想,下达了军令,“集结两万军士,今夜在军镇掠夺足够撤离的食物,明日辰时,援救安民关。邦宪,你留守二十八都军镇,只需坚持五日,便撤来和我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