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说完了这件惨绝人寰的案子,秦展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这件案子确实是他经手的,也是他派锦衣卫去查实的。因为这些女人是分散安排在浙直十余府,也不知道具体死了多少人,状纸上只写了略有伤亡,有六、七个女人死了。
在土窑子的妓女,本就是朝不保夕,死亡率极高。秦展以为死六、七个女人也不伤大雅,再加上徐华送上了十万两银子,一再求饶认错,保证下不为例,就大着胆子替徐华给压了了下来。
秦展此时听到这个案子里竟死了一百六十七个女人,这种案子放在任何和平时期,都是大案要案,敢徇私枉法的,必然会遭到严惩,已吓得面无血色,几乎要站立不稳,“死了一百六十七人?这不可能!”
小苑淡淡的说道,“既然四叔不信,我们就报给公子,由他牵头来彻查吧!”
方原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一再向秦展强调过,锦衣卫知法犯法,罪加三等。莫说是死了一百六十七个人,就是死了六、七人,锦衣卫没有秉公办理,秦展还知法犯法,他的锦衣卫指挥使就铁定的没了。
秦展根本不敢让方原知晓这个惊天大案,忙拱手求饶说,“苑夫人,我真是一时糊涂啊!还请苑夫人代为担待。”
小苑品了一口梅子汤,莞尔一笑说,“我也是见识过土窑子的,那里的女人本就是拿命换钱,死点人太寻常了。但公子绝不会这么看,我若替四叔担着,我也会和四叔一同受罚呢!”
秦展见她准备充分,早就成竹在胸,绝不是为了谈两家的婚事这么简单,忙半跪在地,再次向她求饶,“苑夫人,今后老四一切都听你的,苑夫人有事直接吩咐吧!”
小苑忙起身扶起了他,正容说,“四叔快快起来,我怎么敢受你一拜,我是有事要求四叔,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秦展起了身,迟疑的望着她,只听小苑继续说道,“公子想与朝廷和解,四叔该知晓吧!”
秦展点了点头说,“是。”
小苑说道,“公子与朝廷和解了,公主就必然得宠,我绝不能让公主得宠。所以,我们必须要破坏公子与朝廷的和谈。”
她竟然冒出这么个胆大妄为的想法,秦展的背心是冷汗直冒,吓得直哆嗦,“苑夫人,与朝廷的和谈事关军政大事,更牵涉到天下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啊!这可开不得玩笑,我们真的会被老大处死的。”
小苑冷冷的说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江山本就是累累白骨堆起来的,哪里有和谈谈出来的?公子简直就是在妇人之仁!”
秦展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野心勃勃的女人,身子都在颤抖,这件事兹事体大,若是露了馅儿,他和小苑都是彻底完了,“苑夫人,你不会想派锦衣卫在内部散播谣言,令军方、内阁给老大施压吧!”
小苑见了他怂包样儿,不悦说,“四叔,我早说了,我做的一切虽有私心,但也是为公子作想,我岂会在玄甲军内部煽动内乱?”
她斜斜的望了秦展一眼说,“我有一招一石三鸟之计,挑拨京城朝廷,放弃和谈,在公子南征郑芝龙的时候,趁机兵戈南下浙直。这么一来,与朝廷和谈之路就彻底断了,朝廷的声望也没了,我还可以趁着公子不在总督府,代行总督之权,给公主安个里通朝廷的罪名,将她就地正法!”
她竟敢拿玄甲军与郑氏的这一场决战来豪赌,秦展吓得是满脸通红,连连摇手,“这,这,若朝廷趁着老大南下,真的抄了南直隶,玄甲军的地盘也就没了。”
小苑失笑说,“四叔,我岂会想不到此点?这也是我送给四叔一件大功,在公子出征之前,一定要提醒公子,留一部分精兵在南直隶以备不测。四叔立了如此大功,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就真的稳如泰山。到时我再请求公子,令和儿与四叔的千金结亲,公子一定会应允,呵!”
秦展问道,“可是若我们接触朝廷,怎么可能瞒得住老大?”
小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我们当然不能牵涉其中,有一人可以利用来借刀杀人。”
她招了秦展靠近,低声吩咐了如此这般,如何行事。
秦展听了是深嘘口气,原来小苑一切都算计得天衣无缝,根本毫无破绽,事后方原怎么查也查不到立了大功的小苑和自己头上,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