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略做沉思,令众臣在东宫先用晚膳,盈盈起身出了乾清宫。
她的目标是乾清宫,这个紫禁城里最了解方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软禁的崇祯皇帝。她犹豫不决之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这个皇帝夫君。
崇祯皇帝被软禁的这一、两年,最初的日子那是天天咆哮,睡不着觉,经常在噩梦中惊醒。但所幸日子也不算难熬,除了不经手军政事务,待遇和被软禁前一般无二,周皇后每隔一日便会来陪他一日。
过了一年有余,崇祯皇帝便再也不吼不闹,接受了被软禁的事实。守在他身侧的,只有忠心耿耿的太监方正化。
崇祯皇帝正在东暖阁里和方正化下棋,却见到周皇后进了东暖阁,笑了笑说,“皇后昨日才来了,今日怎么又来?”
周皇后坐在他身侧,柔声说道,“臣妾有一事想来请教陛下。”
崇祯皇帝似笑非笑的瞧着她,脸上尽是讥讽之色,“皇后啊!这一、两年,你威风得很啊!不仅将大明的大半壁江山割给了流寇、藩王,还将大明商人不得干政的祖制也变了。朕还有能教你的?朕唯一还能教你的就是,回头是岸啊!”
周皇后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轻笑一声说,“陛下的教诲,臣妾会铭记在心,今日不就是来向陛下请教军政事务的?”
崇祯皇帝见她轻言细语的并不发火,也生了好奇之心,“皇后,什么军政事务?”
周皇后问道,“陛下,方原此人,到底有没有反心呢?”
崇祯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侧过头凝视着她说,“皇后,驸马他如今占了多少地盘了?”
周皇后之前对崇祯、方正化封锁了一切有关方原的消息,眼下只能如实的说,“方原如今已是浙直总督,南京城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更上奏朝廷,要起兵收复福建,台湾。”
崇祯轻哦一声,并不见丝毫诧异,冲着方正化笑道,“正化,你的这个义子真是有出息,朕并未看错人。”
方正化忙恭维说道,“老奴没有功劳,全是陛下慧眼识英才。”
周皇后接口说,“陛下,臣妾也承认方原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才俊,但他本事越大,对大明的威胁也越大啊!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陛下也该教一教臣妾。”
崇祯皇帝失笑说,“皇后,你问朕,驸马有没有反心。朕可以告诉你,驸马他肯定有。不止是驸马,任何人都有,甚至连虎,狼也有。但人和虎狼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还知廉耻,明道义。驸马至今还未反,那是因为他在犹豫要不要反。皇后若拉他一把,他就不反;若推他一把,他铁定就反了。”
“驸马要驱逐郑氏,收复福建;攻打台湾,赶走红毛子。那是替大明收复丢失的海疆。作为大明朝廷,不相助倒也罢了,难道你们还想拖驸马的后腿?”
周皇后听了他的这番敦敦教诲,沉思了一会,捉着崇祯的手,低了目光说,“臣妾是担心方原尾大不掉。”
崇祯能从她手儿的轻微颤抖察觉到她对方原深深的忌惮,心儿也软了下来,不再讥讽,正容道,“皇后,你是坤兴的亲母,方原的岳母。只要你不做出那些丧尽天良,恶贯满盈的罪行,无论是胜是败,方原、坤兴绝不会害你性命,大不了学着朕在后宫修生养性。你身为皇后本就该在后宫,在恐惧什么?”
周皇后低声说道,“臣妾是担心太子啊!”
崇祯皇帝一听到太子朱慈烺的名儿就有火,但还是强压下了,冷冷的说,“这个逆子囚父篡权,一,两年来,从未到过乾清宫半步,就该得到报应!”
太子再无行,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周皇后轻叹了一声,起身说道,“陛下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