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初原本考虑是茨镰童子帮医鬼破阵,施昏睡术的这个可能,但一瞬就被她否了。因为如果茨镰童子与医鬼熟识且知道她的计划的话,估计压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茨镰童子绝对不会让她冒险做这种蠢事。
就算做,也会是茨镰童子亲自做,不会把一个术法如此弱的女人推在他前面。
霁初虽然和茨镰童子连一次完整的对话都没有,但却从那次交手中,深刻地体会到了他的冷傲,和对人类的不屑。
他既然与木槿一样厌恶人间,又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做他的替死鬼?他的高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起点:茨镰童子为什么会救她?
霁初心想,这种谜团现在去思考也无意,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这节外生的枝节,必须暂且放下。
云裳也是聪明,一下子就听出霁初刚刚对她说的话是在表达什么。霁初褒扬了她术法和她的人格一样美妙,是在告诉她就应该留在这样仙美的地方。
霁初接着又说她容不得自己的悔意,其实是在告诉她,霁初看出了她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最后,霁初提到了辰爵。
这个人可以说是云裳在世界上唯一依赖和仰慕的人,霁初一句话点出了她为辰爵而活,就是在让她思考如果辰爵知道这件事,将她抛弃,她会怎样。
云裳听出了霁初循序渐进的提点,知道自己主人强烈喜爱的这个女子绝对是人中龙凤欺骗不得。而霁初之所以没有直接拆穿,就是在给她自己招认的机会,言外之意便是霁初一定会替她向辰爵保密——只要她肯说实话。
两人无言在夜色下走了半晌,便进入了那座如梦如幻的宫殿。
她们在一扇奢华的房门前停下,云裳对霁初施礼退下,霁初轻轻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房内昏黄幽暗,烛光微微只笼着罗帐软塌那方寸之地。轻罗帐,软玉枕,锦衾胜雪,丝缕烟罗,杏色绡帐缀以明珠美玉层层铺展。
辰爵身着云色亵衣慵懒地斜倚在床头,借着案几上的灯光看书,干净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他如此安静,清郁,有几分界外神祇的淡泊。
烛光照亮书页,却够不到他绝美的容颜,他的脸只被倾洒了那么一抹浅浅的光线,反而让他的五官格外立体迷人。
霁初敛衣走近,幽幽发丝随着她低头向辰爵看去而婉转轻漾在颈畔,一股清幽香气撩入辰爵鼻端,他未抬头,却先勾唇浅笑。
“离我这么近,不怕我一口吃掉你吗?”辰爵缓缓放下书卷,抬眸望去,刚好对上霁初如水的笑颜。
霁初抬起身子,清白的衣袂轻轻一动,转身向后走了几步,隐在暗处,很是调皮地说了一句:“这是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你说呢?”辰爵起身朝她走去,他半干的发丝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清冽纯粹,让人联想到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