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做好了准备?”尾犯却没有因为州慢犹豫不决之后终于下了定论而感到高兴,依旧是紧皱着眉头。
“为了排歌,我不会畏缩不前。”
尾犯就怕他会这么莽撞行事而耽误了真正的行动时机,但事实上当他看到州慢坚定的眼神时,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看法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你就算找不到阿歌,也能全身而退。”
州慢一展灿烂的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灿烂地笑了,“还请上神放心,长春宫那边还有我三弟在替我打掩护,若你有些事情需要了解的,可以找我三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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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州慢却是早已有所准备。
只是很快,前往魔界这件事便开始提上了日程。
回到长春宫后的州慢很快上表天君,要前往天界的一处隐蔽之所前往修行,在几年内估计都不会出山。
天君对二皇子的疼爱与太子实则无异,面对他这样有过冲动和不善妥当的行为却并没有加以阻止,摆摆手随他而去。
水漫声受到自己二哥的指示,也才终于理解了。
自己的二哥早已是认定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厨仙做他一生所伴之人,既然如此,作为三弟的自己自然也要帮自己二哥的忙,在交待了府上所有事情之后,水漫声也决定亲身上阵作为二哥与长春宫的唯一联系人。
州慢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再看一眼疏帘淡月。
这座他生活了十几万年的宫殿,今日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它而去。
未来是死是活,谁也不知。
但是,只要一想到此去是为了排歌,州慢的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期待,仿佛他已经确定了排歌真真切切是在魔界的。
一路西行,也就越来越靠近魔界。
州慢头戴一顶草帽,横云剑此时也伪装成一把木剑握在手中,易了容颜的左脸带着一条不深不浅的剑痕,一眼过去,像极了一个经历了无数打斗的剑客。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特殊时期,天魔两族还算友好,长春宫那边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也让守在天界与凡间结界边上的守卫能够单凭一个小小的隔界珠就让州慢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凡间。
天族在东,魔族在西,中间隔的便是凡间。
州慢此行若要到魔界,便是要穿过凡间。
所以相传天魔大战中,所受伤害的不是天魔两族,而是被夹在中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
当然,当天魔两族斗了一个不相上下,你死我活的残局之后,九重天上的神仙也不过挥了挥手中的掸子便将他们所有的记忆全都扫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就算凡间的过去再怎么不堪,作为当事人的凡间帝王与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会再回忆起来。
州慢一到凡间,便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马不停蹄地赶着路。
马累了就换,人累了却也不歇,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营救自己的心上人更为迫切的了,尽管他到现在还没有十分把握保证排歌被抓到了魔界。
州慢躺倒在一家客栈的房中,动弹不得。
连续赶了二十天的路,就算是个神仙,也没有如此多的精力被他这么折腾。
虽然现在没有在赶路了,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蓦地,饶有兴致地来了一句,“等我把你抓到手了,看你还敢跑哪去。”
如此昏昏沉沉,倒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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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了喂,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快来看一看了喂~”
“这位公子,看一看吗?”
集市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州慢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凡间,却也对这样的叫卖声不甚习惯,他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有心的人给叫住了以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却不然,脚下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
州慢不得已地往下一看,是一个残破的瓷碗。
棕色的瓷碗上略有缺口,正当地放在一张白纸旁边。
白纸上的黑字写得很大,州慢就算再不经意地去瞧,也会赫然看到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又是老桥段了。
彼时州慢也看过许多描述凡间的戏本,有一小女卖身葬父,遇到下凡来的神仙,神仙不忍便出手相救,女子舍身跟随,直到两情相悦,成就一段佳话。
但此时的州慢却没有要留下这个女子的意思,不过也就轻轻一瞥,连女子的正脸都不瞧上一眼,径直走开。
“公子,求公子发发善心,帮帮小女吧。”没想到见到州慢转身离开,那个准备卖身葬父的女子还是开口了。
州慢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没空。”
原本打算潇洒离去,却不料,脚下似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州慢往下一瞧,那个女子的手死死地抓着州慢的脚不放。
州慢的脚不得动弹,只得怒吼一声,“放开!”
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耐烦如利剑一般地盯着那个抓着不放的女子,却也就是一眼。
这女子的眼炯炯有神,看起来清丽得很。
一头青丝虽是披散在耳后,慵懒又不失端庄,还有一分别致的美。
更让州慢驻足的是,此时的女子,神韵颇有几分排歌的意味。
这……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
可是这一分像,却足以将自己击垮。
一年来的苦苦追寻,竟在一个凡间女子身上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多么可笑!
州慢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很快地甩开了女子的手,准备离开。
没想到,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女子有意为之,女子应着州慢的动作而摔倒了,眼神中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过路的人频频侧目,有些似还在边上说了几句责备州慢的话语。
州慢看在眼里,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似有些棘手。
“不就是卖身葬父吗,本君……本公子不与你计较,钱你拿去,你的人,呵。”州慢一想到这个人会让他更加想念排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不要。”
说着,甩下了足够女子葬了生父还能维持多一段日子的银两,走了。
女子有些呆愣着,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忽冷忽热的行为,又看了看丢在地上的银子。
那个人,好熟悉。
虽是一次小小的风波,却也让州慢加快的赶路的步伐。
方才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心中明显是有所动容的,却也不是为她。
州慢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更加坚定了之后行动的路程,马不停蹄地朝着另一个城镇飞奔而去。
扬起的满路尘沙,很快被狂风吹散,尘沙落下又覆盖住了过往来人的痕迹,也消弭了跟随其后的马车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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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修炼了一年的牵魂术,原本让排歌渐渐忐忑的心放松了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受其反噬了。
原本以为,堕入魔道也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
却也不曾料到,还是被反噬了。
吐出来的一抹鲜血如开得正灿烂的寒梅,点点滴滴地开了满地。
排歌还是用一旁的清水洒了开去,那一抹鲜血淡淡地冲抹开去。